阳光微暖,清风拂过,寺庙的后院,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和尚正有板有眼的挥舞着小拳头,持着一根小鞭子的大和尚不时地在他们面前晃悠,一发现有不到位的地方就是一鞭子下去,丝毫不留情。两个小和尚的手上满是鲜红的鞭痕,看着都疼,但他们却咬着牙忍着泪坚持着打完了一套拳,待大和尚点头,方才放松。
“师叔,你太狠了!”一个脸型有些方正的和尚走上来检查了下两个小和尚手上的伤势,心疼得不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却得大和尚一个大脑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另一个眉毛有些浓的和尚也是满脸心疼的看着两个小和尚,这才五岁呢,师叔用得着这么狠吗?又一个肚子微圆的和尚默不作声的捧起了两个小和尚的手,检查了一遍后,掏出怀里的药瓶给他们上起了药,动作轻柔,毫不粗糙。
两个小和尚忍着痛,给胖和尚擦完了药后,在几个师兄的带领下去吃了早饭。
早饭过后,他们俩小的就要去扫地和挑水了,几个师兄得在大和尚的带领下练棍法,没时间陪他们了,他们也乐得耳根清净。拿着大和尚专门给他们做的小扫帚,俩小的一边扫地一边谈话,叽叽喳喳的,似麻雀一般吵,却不会叫人厌烦。
寺庙不大,俩小的扫完一圈后,汗都没怎么出,但挑水就有些难了。因他们还小,盛水的工具是两个小小的桶,每次的分量不多,也不重,但跑的次数很多,五个来回才能装满一个师兄日常用来挑水的桶,累积起来也是很累的。但这是他们都得完成的任务,不能偷懒,一偷懒就会被大和尚罚,罚多了,也就不敢有小心思了。这儿的水井设计的却是奇特,只需摁一个开关,出水口就会出水,直接拿木桶接着便是,不用像寻常水井那般扔木桶下去,再用力的摇上来,那么费力。
“呼哧呼哧……”俩小的跑了好几个来回后,累得都要吐舌头了,就稍事休息了一下,听着师兄们练棍时发出的吼声,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小蛇尤其喜欢这样的生活,总好过她以前自己咬自己的尾巴玩,无聊得要死,却没人理。小幼龙也心生向往,但他终究是存了野心的,又怎会甘心一辈子都困在这里?
休息够了,俩小的继续盛水,直到把六个木桶都装满,才大大的休息了一会,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大水缸要装满,不装满,今晚就别想洗澡了。为了方便俩小的装水,大水缸外边搭了个梯子,又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救援不及,水缸内部有一根绳子直通到外面的大树树身,若不慎落水,可抓着绳子浮起来等师兄们来救。
绳子上有很多细碎的草毛,很柔软,防止用力抓着的时候弄伤手心或打滑。
但这绳子的两端却是不打结的,也没有任何可固定它的外物,就这么一头吊在缸底,一头挂在树身上,看着很是诡异。用力拉扯的时候,绳子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似的,怎么都扯不开,还会随着外力的变化而变化,许是不知名的法器。这间寺庙的主持据说是个修为难测的大能,在历经了沧海桑田之后,忽的大彻大悟,放下了一切,出家为僧,更建立了这间寺庙,收留一切有缘的弟子。
大和尚是主持曾经的奴仆,伺候了他一辈子,在他放下一切后也没有离弃,而是跟着他一起做了和尚,替他管着庙里的事务。两个小和尚是主持外出云游的时候捡到的难婴,是对双胞胎兄弟,叫人当胸一剑的给串成了糖葫芦,但他们的心天生长在右边,尚留一丝生息。正巧主持经过,就给救了下来,带回了庙里。
俩小的身世可怜,出生没多久,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山匪杀死了,剩下他们两个,也是难能活命,身上的伤势太重,身体又太过稚嫩,不能用太强烈的方式根治伤势,只能慢慢温养慢慢治。幼时,主持和大和尚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替他们挡了多少次死劫,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安宁,他们欠主持和大和尚的,小小年纪也知道感恩,但就是顽劣难改,时不时的就要闯一些祸,气得大和尚吹胡子瞪眼的。
“呼……”水缸装满了,俩小的同时松了口气,却是不敢立刻坐在地上,而是坚持着走了一段距离,才挑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两颗亮亮的头靠在一起,看着就像是大馒头刚出笼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或是使劲的揉搓一把。休息了一会,脖子上挂着铜钱的小光头忽的眼睛一亮,指了指天空,道:“那是什么?”
另一个小光头顺着看过去,却是眯起了眼睛,半晌,惊道:“老和尚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胡子长得能绊住脚的老和尚踏着一朵祥云往两个小和尚的方向飞来,伴随他而来的是一连串洪亮的笑声。大和尚停下了动作,几个和尚也是一样,对视一眼,都往两个小和尚的方向跑过去,迎接主持。
“哈哈哈哈……”老和尚落到地上后,一手一个的捞起小和尚,用力地在他们的光头上亲了一口,又狠狠地揉搓了一顿,直到他们要哭了才停下来。和姝悯一样,小幼龙和小蛇变为小和尚后就继承了他们的记忆,对主持自是有印象的。
大和尚领着几个和尚来见老和尚,确认老和尚无碍后,大和尚点了点头,却是不知要说什么,但老和尚却是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如同死生兄弟那般亲热。
光头们从激动中冷静下来后,这才发现老和尚还带回来了个人,却是不认识的。连大和尚也不认识,正狐疑的打量着此人,暗自猜测老和尚和这人的关系。
“这是云擎真人,我们在一秘境相遇,彼此投契,又正好遇上他门中有事,便一起回来了。”老和尚摸摸胡子,给光头们解惑后,就带着云擎真人去了佛堂。
直到云擎真人没了身影,两个小和尚才收回视线,小蛇更是没出息的流了口水,“这就是云擎真人?竟是如此出众,怕是天上的神仙也及不上他半分风姿啊!”
小幼龙鄙视的看了小蛇一眼,却是无法反驳,因为云擎真人的确是天人之姿,叫人无端端的生出臣服之心,愿为他付出一切。几个和尚也是一脸的愣怔,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修真大能,但风姿如此不凡的却是头一次见到,叫人好生不痛快,就像是老鼠见到了耀眼的太阳一般,忍不住生出卑微心思,为自己的渺小惭愧。
大和尚却是不动如山,因为云擎真人风姿再好,也是及不上他的主人,他的主持的。他只在想云擎真人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匆匆赶回来,门中有事,又是什么事?可惜云擎真人所在门派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他们又一向不管外事,也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是什么,别打扰到寺庙的安宁便行,他们无意再卷入争斗中。
“这便是‘七彩聚灵器’,你且拿去,日后记得归还便是。”老和尚在佛像座下折腾了半天,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递给了云擎真人,笑着道。云擎真人接了过来,脸上并未露出一丝情绪,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感激,“此恩云擎难报,若贵寺日后有需要用到云擎的地方,云擎必不推辞,且先去了,日后再来道谢!”
“无需如此,缘分难结,你我既已共过生死,那便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不过是借你一小小玩意,怎值得你如此?若你真的想回报于我,那就在来年送上你亲自酿的果酒,与我大醉一场吧。”老和尚摸摸胡子,笑得贼兮兮的,却不失高僧风范,实在是叫人费解。云擎真人也笑了,点点头,道:“好,如此,我也不矫情了,来年定会奉上果酒,与你大醉一场。时间不多,我且去了,来日再见!”
老和尚点点头,云擎真人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竟没让大和尚他们察觉到半点。云擎真人记挂秦历,加之与秦历之间的联系断掉了,更是忧心他的安危,借到了需要的法器,哪里还会耽搁时间,自是加快了速度返回门派。而被记挂着的秦历也就是姝悯此刻正被关在阴暗的水牢里受极刑之苦,已被折磨得不成形了。
但她终是保住了一命,因为掌门虽是将一切都推到了姝悯身上,污蔑她与魔教勾结,操控了那些失踪弟子的神智,制出幻境骗得那些弟子以为被采补了,又挑了个时间假作好人的救出那些弟子,肆意构陷他,为的就是引起门派大乱。不然如何解释他堂堂掌门设置的地牢,竟会让姝悯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入,还那般容易的救出了他们?而姝悯还有同党,她是后入山门的,在她之前,还有一个人在为魔教做事,那个人是谁?无论是谁,一定要揪出来,切不可自乱阵脚中了敌计。
但信服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因为那些被采补的人总不可能全都在撒谎,何况真实与虚幻再逼真,也终是有迹可循,他们又怎么会被掌门糊弄,他不过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