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为人如何?”
“是个老实敦厚的,一直在咱们院子里伺候着,平日里也与大家说得上话,就是模样平常了些。”皎月实话实说道
秦楚歌点了点头:“去将她唤来。”言罢提步行至桌前坐下。
秦楚歌心下思量,瘟疫迟早会得到控制,伏旱却是天灾,除了等它自己过去别无他法,云州距离金陵相隔甚远,前世朝廷派去赈灾的物资和水没到云州就已经没了,楚浩扬惯会审时度势,请命楚云飞,自愿远赴千里前往云州以北赈灾,说是赈灾其实不过是去露个脸罢了,遭受天灾人祸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见楚浩扬前去自当认为朝廷将他们放在心上,楚浩扬有个好命数,去往云州没几日便迎来了一场大雨,使得云州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今生她未卜先知,事先在云州、禹城、钦州等地屯水积物,待到伏旱来临,有了天时地利,她再略施小计,人和也就全了,谢钰今生所处之地她也明了,她便提前行动,赶在楚浩扬遇到谢钰之前将这个祸害铲除,待到那时她倒要看看,楚浩扬还能在云州之行得到个什么好处!
“见过小姐。”小桃战战兢兢,不止眼前少女唤自己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少女不高兴了?
“你从云州来?”秦楚歌垂首瞧着杯中茶叶,卷卷茶叶被沸水冲泡开来,懒懒飘在杯中,此刻茶凉,茶水变了个颜色,看着就觉味涩。
“回小姐,是的。”小桃越发摸不着头脑。
秦楚歌见小桃瑟缩模样,勾唇笑了笑:“不要害怕,听说你来自云州,我找你来只是想了解下云州的风土人情罢了。”
“小姐请言,小桃定细细道来。”小桃忙恭敬回道
少女肤色白皙,神色亲切,明是小小娇娇的可人模样,偏偏小桃却觉着气势逼人,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姿态,伴随着少女独特的气质,让她不自住为之折服,何故会如此?
“呵呵,你来金陵几个年头了?”秦楚歌将小桃此刻模样尽收眼底,浅笑一声问道。
“回小姐,而今正是第五个年头。”小桃老实答道。
“可还喜欢金陵这个地处?”秦楚歌桃花眼含笑,柔声问道。
秦楚歌话落,小桃越发不解,小心翼翼看向秦楚歌道:“小桃不敢。”
秦楚歌闻言“噗嗤”一笑,笑容灿烂像极了盛开的惑人桃花,晃花了皎月三人的眼。
秦楚歌道:“呵呵,你且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我不过是与你闲聊罢了,莫要有负担。”
小桃忙点头回道:“是,小姐。”
秦楚歌勾唇一笑道:“呵呵,你可识字?”
“回小姐,识得几个。”小桃恭敬道
秦楚歌闻之点了点头,正欲再说却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心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而且还要物色人选,斟酌一番便道:“今日本欲找你前来为我讲讲云州趣事,此刻时辰却是有些晚了,我需先去书院。你且先下去,晚些时候再让皎月唤你,若是有人问起,莫要将我向你打听云州的事情说出去,切记。”秦楚歌不忘嘱咐小桃,此事牵连甚广,越少人知道自然越好。
“奴婢记住了,奴婢告退。”小桃欠了欠身,退出门外,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狂跳不已。
秦楚歌目光放在小桃离去的方向。
前世金陵算不得未遭受了伏旱,只受到了些许的影响,雨水不如往年充足,金陵乃楚国京都物资本就丰富,又地处于南北中心,所以这伏旱之灾带来的影响,倒也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可怜了那偏北之地,如云州等地的百姓,死伤殆尽,饿死、渴死的凄苦百姓数不胜数。
走投无路之际,一大波难民不得不离开家园,由北方迁徙来金陵,欲向天子寻求庇护,可笑,到最后却连城门都没进得来!世道永存,人心不古,阻止难民流入金陵,明是皇帝楚云飞的旨意,然难民暴乱,朝廷不但不予扶持还派出大军镇压,生无可恋下难民统统自缢于金陵城外,战场尸横遍野也就罢了,堂堂一国京都竟也落得个血流成河的惨象,民间流言四起,百姓谴责楚云飞罔顾子民性命,楚云飞焦头烂额,最终这一罪孽到底找了个替死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巡城御史柳博,私传圣意,罔顾圣心,不予难民进城,置难民性命不顾,此举实令朕与天下百姓寒心,特削去侍郎一职,九族以内即日发配边疆,不得有误,钦此。
柳博接旨一夕白头,君要臣死,臣只得赴死。
柳家发配途中,路过歙州,不幸遭遇穷凶极恶山贼,柳博一家悉数死于非命。到底是死于山贼刀下,还是死于朝廷刀下,真相不得而知。
秦楚歌闭了闭眼。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柳家和秦家是命数相同的,柳家原是经商之家,到了柳博这一代才走上入朝为官的路数。柳博也算逸群之才,只是少年时心高气傲,士农工商,读了点圣贤书便瞧不上家族的铜臭味,于是弃商从文,如愿走上了官途。柳家世代敛财,即便柳博不从商改从文,家底殷实也不是别人能比的,财富比之楚国国库恐也不遑多让。
楚国皇室皆是自私自利之人,楚云天亦然,他怎会允许自己的臣子比自己还富有,兴许早便眼馋上柳家家财才会有此一出。
“小姐?”锦瑟见自家小姐面露异样,端着杯盏的手指关节泛白,担忧轻唤出声。
秦楚歌回过神来,勾唇淡笑以示自己无碍,见秦渊身边的书童执棋小跑进门,行了一礼道:“见过小姐,公子差前来执棋请小姐出发,他在府门外等着小姐了。”
秦渊早先出门办事,离去前特地知会过秦楚歌,等他回来一同前往宏宇书院,秦渊原也想秦楚歌多休养几日,奈何秦楚歌说什么也不愿,秦渊只得妥协,好在今日是休沐后的第一日,夫子要到午时过后才会讲学,倒也不会太累。
秦楚歌微微一笑,放下茶盏,起身拂了拂衣袖,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