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将绿豆汤盛在备好的玉碗中,轻柔得递给李珏。
皓腕如玉,比之玉碗更加的洁白晶莹。太子妃一双手,在长安可是出了名的。
太子妃名叫裴玉茹,是忠义侯裴岐的长女。
裴玉茹还是姑娘的时候,以一手琴技闻名长安。各家各户都知道太子妃技艺精湛,长得漂亮。待人接物更是柔情似水,使得许多人家都上门提亲。
奈何被皇帝一道圣旨直接封为太子妃,让长安好多男儿心都碎了。
裴玉茹跟李珏也有三年多了,但却无子嗣。皇帝也好多次询问李珏,李珏均答不知,或是缘分未到。
外界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都说裴玉茹是只光打鸣不下蛋的母鸡,把裴玉茹气得哭了好久,流言起了好几个月才平息。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裴玉茹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要受孕,但却迟迟无果。若不是府中的侧妃们均无孕,裴玉茹都要真的怀疑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既然她的身体没问题,那为什么怀不了孩子呢?
这么一想,裴玉茹就担心是李珏的身子有问题,她又不敢直接去询问,只好私底下找些偏方,变着法子的为李珏补身体。
这些事李珏也是知晓的,还懊恼了好几次,但他总不能说是我悄悄让你们喝了避子汤吧?只好忍着了,反正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虽说没有子嗣,但是裴玉茹也并没有着急。那些侧妃不也没有吗?而且李珏对她也很好,她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
但这次不一样了,李珏带了个女子回来。还叫她好生照看着,这就说明李珏对那个女子不一般。
沉浸在醋海里的裴玉茹并没有发现,李珏将盈缺带回府后,从未找过她。
李珏喝了汤,对裴玉茹说:“太子妃过来,并不只为了这盅汤吧?”
裴玉茹柔柔一笑:“殿下,臣妾只是想要看看殿下。怎么殿下说得像臣妾有什么目的一样?”
这话说得无辜,但李珏明显不信呀!能在这太子妃的位子上,坐得这么稳,怎会没有点手段?
“是吗?那我便多谢太子妃的关心了。”
裴玉茹尴尬一笑,她也没想到李珏这一回来,对她说话就那么富有深意,且毫不留情。一时间,她又想到了盈缺,要不是那个女人,李珏又怎会这般对她!
这样一想,心里就更恨盈缺了。当然,这也是李珏想要的效果。
“殿下怎么变这么客气了,臣妾是你的结发妻子,关心你是应该的。”
结发妻子?这个词听在李珏耳中变得格外好笑,但他是不会让裴玉茹发现的:“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气。”
果然,裴玉茹就吃这一套,李珏这话一说,她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起来了。“殿下,前几日你带回来的那位叫盈缺的姑娘,臣妾已经安排在落霞居了,不知殿下的意思……”
“落霞居?”李珏皱起了眉头,裴玉茹以为李珏是嫌落霞居太远,连忙道:“殿下是觉得太远了?”
李珏就那么看着裴玉茹,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落霞居太近了,让她搬到西苑去住吧!”
这下裴玉茹就彻底的摸不透了,明明是大老远从燕阳带回来的人,这几天一次也不去找她,裴玉茹还可以理解成避嫌。
这主动让人住这么远,就使得她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好,住在西苑自然就没有机会勾引李珏了。对此,裴玉茹还是挺满意的。但是,仍然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
裴玉茹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殿下,这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对盈缺姑娘来说也有诸多不便啊!”
“难道太子妃想让她直接住进你的宫里?”
李珏一句反问,成功将裴玉茹堵得哑口无言。心中大感不妙,同时也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李珏对那个盈缺果然是不一样的,连住进她宫里的话都说了,这不是打她脸吗?看来,之前李珏让盈缺住在西苑是为了要保护她。
这么一想,裴玉茹心里的火气是压都压不住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裴玉茹心平气和地说:“殿下这是哪里话,盈缺妹妹要是喜欢,臣妾自是愿意与她一起同住,就是不知妹妹如何想的了。”
李珏闻言,冷笑一声,勾唇道:“盈缺是不会住进你宫里的,太子妃且放心。就安排她住西苑吧,那里安静,她喜欢。”
在说“她喜欢”三个字的时候,李珏的声音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这让裴玉茹很是不满。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只好照办。殿下请放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盈缺妹妹的。”裴玉茹算是咬着牙将这话说完了。
一说完,裴玉茹就借口为盈缺安排一应事务退下了。她真怕自己再待在那里,会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如果被李珏知道,她就完了。也就只能带着丫鬟回屋生闷气,暗自发誓要在盈缺的身上讨回来。
回到西岳阁,裴玉茹遣下了伺候的丫头,只留了心腹环儿在屋里。
“砰”的一声,裴玉茹狠狠地将茶杯掷在地上,脸上都是掩饰不了的愤怒:“该死的贱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身的狐媚妖气!”
环儿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地上的残渣。
打扫好之后,见裴玉茹还在生气,但没有再砸东西的迹象后,环儿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何人敢惹太子妃生气?”
裴玉茹冷哼一声,脸上怒意难消:“还不是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叫盈缺的贱人!”
闻言,环儿这才知晓自家太子妃的愤怒打哪来。
连忙赔笑:“太子妃何苦为个贱人气恼?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白白便宜了别人不是?”
裴玉茹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档子事。“你说得也对,但本宫就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恶气!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婢,居然得到殿下如此厚爱!要是任她嚣张下去,她还不爬到本宫的头上?”
“太子妃不必多虑,自是有人替您收拾她。”
裴玉茹挑眉,环儿这话让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夸赞这丫鬟聪明,怪不得能入了家母的眼。
“嗯,说得不错,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宫。去,把两位侧妃给本宫叫来。”
环儿脆声应诺,一脸的雨过天晴。
好半晌,两个侧妃才姗姗来迟。这时裴玉茹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了,偏生为了收拾盈缺,必须得忍着。
环翠叮当响,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
走在前头的是顾侧妃,名叫顾秋颖,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一袭红衣尽显张扬、霸气,脸上的骄傲之色也是毫不掩饰。因着从小耳濡目染,顾秋颖的性子比较豪爽,典型的没脑子。
后面跟着的是苏侧妃,唤佩玉,乃是慕熙夫人远方表亲的孩子。温柔可人,一张脸仿佛能掐出水来。进东宫后,从来不敢与裴玉茹和顾秋颖作对,因此二人也没将她放在心上。所以,苏佩玉的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两人在裴玉茹面前站定,双双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妃。”
裴玉茹漫不经心的瞧着刚上好的蔻丹,一个正眼都未给她们,连语气也是那种敷衍的:“起吧。”
“谢过太子妃。”
裴玉茹收回手指,将视线定格在了两位侧妃身上。在看到顾秋颖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看着苏佩玉才算好一些。
想到今日找她们来的目的,裴玉茹脸上堆起了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两位妹妹请坐。”
顾秋颖冷哼一声,没将裴玉茹放在眼里,那高傲的样子,恨得裴玉茹牙痒痒。而苏佩玉呢?则是对着裴玉茹柔柔地笑了一下,轻飘飘地坐在了椅子上。
顾秋颖是个沉不住气的,裴玉茹还没开口呢,她倒先忍不住问了:“太子妃找我们有何贵干啊?”
这话说得是一点也不客气,但裴玉茹是谁呀?堂堂太子妃,演个戏还是手到擒来的。
顾秋颖的话音刚落,裴玉茹就拿出手帕,柔弱的抽泣起来。此时,若是有一个风流才子看到,必定会赞一句: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奈何,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女人。
“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事而泣?”听这话也知道是苏佩玉说的。
那小模样比装哭得裴玉茹看上去还要可怜,直引来顾秋颖不屑的眼神。像是习惯了的,苏佩玉竟也不在乎。
裴玉茹抽抽搭搭,话也说不利索了:“妹妹们有所不知,前……前些日子,殿下不是带……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吗?我原也没放在心上,怎料殿下对那女子竟格外上心。因为那女子喜清净,还特意吩咐我将她安置在西苑。”
这下子裴玉茹是连自称都改成“我”了,可见她多么急切的想要对付盈缺,居然在侧妃面前放下了身段,主动示弱。
两位侧妃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顾秋颖就是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她也觉得盈缺是个潜在的强大敌人。
苏佩玉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笑意:“姐姐这有什么可伤心的?既然殿下喜欢那位姑娘,我等身为殿下的妃子,自该为殿下操劳。再说了,多一位姐姐服侍殿下,我们也能轻松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