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凤翎宫偏安一隅,皓雪和绛唇都用内力调弱呼吸,以防殿内的母后和义父发现。
“紫珠,把理气散拿来”,赤慕没有去看那碎落一地的茶碗,突然对身边的燕影说道。
细看这位紫珠看着比赤慕要年轻许多,那柔软的身躯只有二十上下的少女才配拥有,可是这个人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她是你的人。”林遏表情上不带一丝波澜。
“是。”赤慕答道。
紫珠递给赤慕药瓶,没等他继续问话生生地灌了下去。
“梅妃原来是你害死的,哈哈,我林遏追寻一生的目标居然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红慕儿!”眼见着义父被赤慕强逼咽下救命药丸,林遏竟然急不可耐地大声吼道。
“梅妃不是娘娘害死的,这件事信不信由你。”紫珠凌厉的气势不减当年。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栽赃梅妃。”林遏死死咬住不放。
“我只是说出事实,蓝青蓝就是奴颠奸细。”紫珠不甘示弱。
“你就不是吗?”林遏压低声音怒道。
“她根本就—”紫珠正要说完,就听见凤后震怒。
“闭嘴!”赤慕一语挡住紫珠将要说出的话。“我们都是奴颠奸细,当年元圣气数已尽,我们只为拯救苍生,顺应天道。”
“顺应天道就要赶尽杀绝吗!梅妃就该死吗!钦宗就该死吗!柔嘉就该死吗!”
林遏激动的骨节吱吱作响。
一隅的绛唇闻言不禁百感交集,自己爱上的人居然是仇人的儿子。方才还许诺终身长相随,现在要怎么办,杀了他吗,自己怎么下的了手。如果确如他们所说,皇后跟那个叫紫珠的是奸细,那么义父现在不是很危险。
一着急,内力突然不稳,整个人就这样滚了出来,皓雪跃到绛唇身边,小声嘱咐,“快,在母后面前挟持我!”
绛唇右手拿着簪子尖端抵住皓雪的脖颈处,一步一缓的走来。“放了他,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赤慕脸上浮现一丝处事不惊的微笑,“你不会伤他的。”
“你看我会不会。”绛唇的簪子在皓雪白净的脖颈上深深划了一道口子,血液像潺潺的小溪一路向下。
“给他,紫珠。”不去看太子那伤口,伤口后面那双愤恨的眼神赤慕不敢去面对。索性又一次看了林遏一眼,救出宫外也好,这辈子也许他们只能成为路人,这中间掺杂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
相遇那年,元圣升平。
一身绫罗红装,身影鬼魅,妖艳绝伦,仿佛不该是一个侍奉归隐太后的宫女,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容貌,林遏是来寻刺客的,但是眼前的女人又怎么能不动心。只能匆匆告辞用来掩盖脸上的红晕。
再次遇见是在太后修葺的庙堂内,钦宗陪母后在宫内交谈,门外只剩下他跟她候着。蓝天白云,青鸟绿树,那天地之间的红色如此明艳动人,刹那芳华迷醉了人眼乱了浮生。
“红慕儿,将包好的凤印拿来。”
“诺。”
原来她叫红慕儿,人如其名,让人羡慕。
庙堂没有后宫的争斗,林遏频繁的驻足在庙堂外侧,只为一睹芳容,每天悄悄看上一眼,这天就没有那么难过。今天却有些奇怪,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她,是有事情吗。
“你是谁,天天在这里看什么?”声音从林遏身后传来,不想转身正想溜走。却见红慕儿出现在自己眼前。“噢,原来是你,林侍卫。”居然还记得自己,该死,脸怎么这么烫,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今日有空来喝茶了?”红慕儿声音俏皮,林遏竟然无语。
“我代皇上来探望太后如何。”林遏这样的老实人却说了谎话,自己都觉得意外。
“太后随庙堂里的高僧云游四海了,近几个月都不会在这里。”红慕儿故意强调了几个月,意思就是你林遏这几个月可没有理由再来偷瞄了,看你能怎么办。
“那我先走了。”林遏不禁吃了哑巴亏,美女岂能随便看的。
“站住。”红慕儿玩着腰间的红缎,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你喜欢我?”
林遏镇住了,女子哪会这么大胆,况且还是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这一说还了得。
“我,我不喜欢。”回答的口是心非,一眼便知。
红慕儿也不追问,也不留他,面带微笑很满足的向庙堂内走去。
当晚,月牙如钩。庙堂内一地的银光闪闪,林遏又步履徘徊在庙堂周围。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却见梅妃带着一个紫衣宫女走进庙堂。没过一会,又见红慕儿跟着紫衣宫女双双出来。刚出门口两人相视浅笑,还倒是客气,就分道扬镳。林遏潜身朝红慕儿追去。庙堂的后中就像宫中的御花园,慕儿坐在里面,想着事情。从背后悄悄蒙上她的眼睛,有力粗糙的双手覆盖在那一双似水的眸子上。
月牙如钩,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爱慕只是情谊。两人交织在一起,花儿也羞于绽放,一切在夜色中如此迷人。
三个月后,红慕儿失踪,传言因犯宫中大忌,蓝罗绮太后将其逐出宫外,也有人说,红慕儿被弃尸深井,不得善终。
林遏不言,又再庙堂前驻守了一个多月,终于相信世上再无红慕儿这个女人,知己难求,认命断情。
然而,16年后的相会。竟然是在同样的宫殿,物是人非,红慕儿早已不是元圣的宫女,而成为了奴颠王朝的皇后。又或者,她本来就是,只是隐藏了身份蓄势待发。再想那宫中的传言着实可笑,什么不得善终,只是回到了南蛮圣地与完轩鸿瀚未雨绸缪吧。
林遏走向绛唇身边,本就脸色苍白的皓雪此刻由于失血过多显得更加惨白。看到义父走来,绛唇下意识的将手上的玉簪收了收,可是她一收,皓雪就凑上前,生怕被皇后看出了破绽。三人一步一退的消失在黑夜中。
“义父,先去百秀殿,冰水姨娘在那等我们的消息。”转眼看向皓雪,心中愧疚难当,皓雪摇摇头示意不要紧,三人在黑暗的宫墙上疾走。绛唇带路,雪花还在飘散,圣宫里的追兵任没有停止搜捕,三人躲过追兵,小心探入百秀殿。
“绿竹!”绛唇从偏殿一路小跑过来,小声嚷道。
“良媛!”守在殿中的绿竹听见是绛唇的声音赶紧和冰水走了出来。
“大嫂。”林遏虽然受伤,浑身上下依旧铁骨铮铮。“劳您费心了。”
“遏弟,说得什么话,如果你大哥在,也会这么做的。”
“······”
“我们先出了这个鬼地方,再细说。”冰水吩咐道,“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清晨就动身。”
“姨娘,那我······”绛唇无言,她很想离开这里,却见皓雪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害怕,有他在。
“绛唇,姨娘必须先把你义父安排妥当,宫里还要再待些时日,一切等候安排,切记!”
清晨,飞雪终于识时务的停了,完轩鸿瀚坐在景阳宫前一夜未眠,凤翎宫和百秀殿的情况尽在掌握之中,然而丹韵殿居然跟景阳宫一样安静,太诡异了。
“皇上,该上朝了。”总管公公上前提醒道。
“劫狱的人可有追到?”
“御林军本来抓到一个嫌疑人,据说后来又被人救走了。”
完轩鸿瀚的脸色转危为安,看来自己的儿子跟自己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摆驾百秀殿,今日不早朝。”
冰水和林遏坐上马车,拿着太子的令牌,从宫门外扬长而去。
“你确定我们就在百秀殿里傻坐着?”绛唇早就忘了自己还是良媛的身份,跟皓雪的谈话也没了规矩。
“恩,令牌也没了,我这个太子的身份是鸡飞蛋打了。哈哈”皓雪嚣张的笑道,那正在俯身喝水的小银狐,差点没把水杯打翻过去。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太子。
皓雪咽喉部分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长长的伤疤真有点骇人。绛唇不禁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伤处,嘴角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恨几乎没有,爱可能占据了很多。殿内只有两人,绛唇柔水般的眼神对上这云淡风轻的眼眸,仿佛就要沉沦。
“韵贵妃驾到!”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自己找来了。绛唇心中暗骂道。
“给我拿下这一对败乱朝纲的奸夫淫.妇!”韵贵妃朱唇微启,素手一指,御林军就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韵贵妃,你不要口不择言。本太子要你的脑袋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皓雪被激怒了,侮辱他没问题,敢这样说绛唇就是活腻了。
“舒良媛意欲谋反,劫狱在前,收押在后,太子一意孤行救出劫狱之人,又用令牌放走死囚之犯,这等谋逆的大罪,哀家可不敢乱扣。”韵贵妃妖言惑众,喝道,“带走!”
橙韵,你我今后势不两立。绛唇的眼神锐利带锋芒,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牵着皓雪的手昂步向前。
“谁下的旨意让你们来寡人的百秀殿拿人!”完轩鸿瀚带着百余奴卫走进殿门,威严振声,“橙韵,看来昨晚睡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