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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安师大档案 第九节

故事一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

郑愁予的诗写得多好,错误自然是错误了,然而这种美丽的错误绝对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虽然结局是一个过客让人多少有点失望,但是仔细琢磨,个中缘由还是很值得玩味,错误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眼神不济,或是外貌体型相似,归根结底,根源在于思念二字上。

这种心情我可是很有体会的。虽然自打我出生以来,印象中我的朋友遍地,只是知己生死之交之类似乎总是与我无缘。因此,自我知事以来,我就盼望着一位挚友,一个知己出现。这种盼望久而久之转而成为了一种思念,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甚至可称得上是挚友知己,只不过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而我则在这里等着他,思念着他,一直如此……哦,对了,也许是“她”……

本以为这辈子大概就这么过去了,不断地交上新朋友,刚认识几天又分开,又认识,又分开,万万没想到,“她”真的出现了。那天,她穿着连衣裙踩着轻快的步子欢快地走进了借阅室。在这炎热的夏季,她的出现就像是在三伏天吃了冰棍喝了冰镇绿豆汤般让人清爽无比。我眼见着她在书架间徘徊,眼睛不住地扫视着一本本书籍,那专注入神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动。我看得入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离我越来越近了,而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看着她,她也看见了我,我确定这一点,因为她在冲我笑,很美的笑容,是我见过的笑容里最美的……

似乎她发现了一本让她满意的书,她从书架将这本书挑出来,翻开第一页就开始读起来。她读书的样子同样是那么美,还是美得那么让人心动。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本书,爱不释手。很快她便合上书,转过身,迈步走向不远处的桌椅,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拉出椅子,轻轻地坐下,打开书就这么安静地读起来。而这本书恰好也是我喜欢的,加上刚才她对我露出的笑容,我有理由相信,她会成为我的朋友,挚友,知己,甚至是……

这天以后,我的思念就开始了。每一天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她走进借阅室,走向那排书架,拿起那本书,出神地看那本书。大多时候她是极准时的,偶尔她没有来,就会让我心乱如麻,魂不守舍。

不知不觉已有一个礼拜了,我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然而我仍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不知道她的性格爱好,不知道她的一切一切,甚至,我没有听过她的声音。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样子:清秀的脸庞,乌黑的长发,五官很精致,眼睛明亮而清澈——太美了!可惜的是,由于角度的原因,我最多只能看到她的胸部以上,没法欣赏她或许曼妙的身材,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还有一点,每次她来图书馆,一定会读同一本书,至少从我认识她起就是如此。她看书的时候,聚精会神,这个时候总是她最动人的时候。每当看到她目不转睛盯着书,我都会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个偷窥者或者跟踪狂,然而真实的情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首先,她是认识我的,这点已经说过了,而且毫无疑问。其次,每次看她都是正大光明的欣赏,绝非躲在角落里怕她发现。最后,我相信,我们会是知己。尽管她从没说过话,自然也就没跟我说过话了,而我也没法说话。但我们是用心在沟通的,是用心,心与心的沟通是很神奇的,这点我也深信不疑,从她看的这本书就可以证明——我也喜欢这本书!

至于我呢,我的外表毫无疑问是帅气的,不是我自恋,跟我旁边的那些家伙们比起来,我绝对是最光鲜的。面容俊朗,衣着光鲜,身形厚实,光凭这一点,足以让我挺胸昂头,傲视群雄。况且,我的内在也是极具吸引力的,我是一个肚中有内容的人,由内而外,散发出博学之气。

可是,自上个礼拜天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没有再出现过。她去哪了?她看完了这本书吗?肯定没有,对,我能肯定,即便如此,因为我看的很清楚,她还只看了一半呢!她看其他的书了?不,其他的书怎么能与这本书相比呢?难道,我们的友谊就这么结束了?她也不是我的知己吗?不,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又过了三天,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妈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认识她,她就是这个借阅室的管理员,我们几乎天天见。自从她把我带到这,还从没找过我呢,今天她找我干嘛呢?突然,她抓住了我,用的力气真大,抓得我生疼。一阵微风吹来,我立马反应到情况不妙,挣扎起来,不断扭动着身体。可,没用,她的力气太大了,风停了,我也停止了挣扎。我可以猜到我接下来的命运,同之前的那些同伴一样,我也要去那个阴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然后就待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永远永远……

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我很想她,我想去找她,很想很想,可我没法找她,不是怕找不到她,而是,而是因为,我就是她一直在读的那本书——《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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