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的没问题吗?”简单的小别院里传来少女担忧的声音。洛儿心疼的看着这个让人怜惜的女孩子,埋怨似的嘟囔,“逸谷主也真是苛刻,明明小姐身体还没好,还逼着小姐练什么劳什子的琴棋书画•••”
入夜后的银色月光包裹着樱花树下的一袭浅蓝长裙的女子,纤纤素手在焦尾琴上划过,琴声随着月光一起荡漾开来。
“小姐•••”洛儿不满的看向那个安静的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女子。
“洛儿••”钟离沫颦了颦眉,:“是要我跟逸谷主说换一个不罗嗦的婢女吗?”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可是,本来就是啊•••”洛儿又开始唠叨。
“我不是什么小姐,只是逸谷主养的棋子而已,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钟离沫站起身,随手抱着那传世名琴,撇下了生闷气的洛儿回屋径自斜靠在榻上,凝神读书,一语不发,心中暗忖,这南枫逸安的是什么心,怎么给了我这么一个吵闹的丫鬟。
洛儿和钟离沫相处也有半月,自是知道钟离沫的性子,怕是再说下去便恼了,有点不甘心的嘟嘟嘴,虽然这小姐面上冷冷的,可是待下人却是极好的,好话不会好好说,心里有点不悦的想着,却是将参汤温热了放在钟离沫的手边,自己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月亮。
“咳咳”钟离沫微微咳嗽起来,面色煞白,看到洛儿担忧的面庞,却只得生生运气将咳嗽压了下去,佯装无事的继续看书。
“天凉了。”门外响起清冷的男声,洛儿一看来人是修罗般的南枫逸,吓得立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只是低着头时,眼睛不时瞟向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俊美男子。
“参见逸谷主。”钟离沫直起身子,不想却牵动了伤口,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躺着也无妨。”南枫逸魅惑的笑着,“听闻谷主说你身体好些了,再养几天,抓紧练武,鬼谷向来不养无用之人。”南枫逸笑着,语气却无比冰冷。
“明白,还望逸谷主放心,钟离沫必将不负所望。”钟离沫回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木偶,对了,钟离沫自从决定复仇那天开始,就注定是南枫逸夺权路上的木偶,不发问,不迟疑,只是遵守就好。
南枫逸的嘴唇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棋子,也许还有点意思,心情一下变得大好,看也不看一旁的洛儿“伺候好你家小姐,有半点差池,再把你送回轩阁也无妨。”
洛儿连忙低头答应,只是心里有一个地方却清晰的疼痛着。
“逸儿,是想把那钟离丫头转变成另外一个你吗?”独孤柏略显担忧的看着侧卧在沉香木软榻上的南枫逸,等待着自己的唯一的亲人的回答。
“不好吗?被复仇的火焰吞噬的女孩,有趣!有趣!”南枫逸自顾自的饮着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染上嗜血的光彩。只是,看到钟离沫柔弱的身躯佯装坚强的面对一切时,却忍不住的气闷。
“逸儿•••”独孤柏叹了一口气。
“况且,”南枫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睛里的肃杀之色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这也是为她好,不然,她自己选的路该怎么往下走?”
“毕竟是个姑娘家•••”独孤柏争辩道。
“姑娘家又如何?外公当年若是不把额娘保护的那样不谙世事,又怎会落得最后的下场!”南枫逸猛然起身,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拂袖而去。
“灵儿•••”独孤柏望着南枫逸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在鬼谷养了近一个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终于好多了,自己在这谷里做了一个月的废人,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地方,自己不知被多少人议论过了。即便是伤还没好全,至少简单的招式还是可以用的。清早,钟离沫换上了素净的衣衫,便疾步往讲武堂走去。
“哟,大小姐来了。”讲武堂内,一个红衣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轻蔑的地瞥了钟离沫一眼,不过一个无名之辈,怎能让两位谷主如此费尽心神。
“拜见师姐,沫沫初来乍到,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姐见谅。”钟离沫浅浅的福了福身,脸上摆出一个淡漠而疏离的微笑。
“一看就知道是落魄家的千金大小姐,说话都一股子酸劲儿。”女子挑了挑眉,挑衅似的笑道。
“乞儿,不得无礼!”独孤柏厉声呵斥,苏乞儿当着众人的面被训斥,俏脸一红,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站在一边。
“从今开始,钟离沫便是我独孤柏的亲传弟子,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挑衅的。”独孤柏的话如惊雷一般将在场的几位弟子炸醒。
“师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凭什么一来就在我们之上!”苏乞儿不甘心的说,看着钟离沫波澜不惊的脸,心中的怒火便又点燃了几分。
“乞儿•••师父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璃唐把折扇一收,扇骨敲上苏乞儿的脑袋,轻声劝道。
“师哥,难道你就甘心?”赭正不服气的说。
“赭正,你先别冲动,师哥自有主意。”褚明一副了然的样子。
璃唐笑而不语,看向一脸淡然的钟离沫,“不知姑娘可否与在下比试一番?好让我这几位师弟师妹心服口服。”
“沫沫近几日身体刚好,不易习武,比试之事改日再提。”独孤柏连忙替钟离沫解围,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自己大弟子的对手。
“独孤谷主,无妨,沫沫自来到鬼谷中后日日读书,身子骨都有些怠慢了,还望师兄赐教。”钟离沫浅笑着瞥了璃唐一眼。
独孤柏皱着眉,一时猜不透钟离沫的想法。
“那就请钟离师妹多多包涵了。”璃唐一笑,折扇张开,四枚暗器一起飞向钟离沫,钟离沫冷哼一声,足尖点地,飞快的躲过,带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四枚银针已经被钟离沫捏在手里。
璃唐暗自捏了一把汗,这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轻功却在我们四人之上不知多少。
“师兄,这银针可有毒?”此时钟离沫斜靠在暗红房梁上,浅蓝色的水袖随意的缠落在梁上,素手微扬,优雅美丽的不可方物。
“和师妹比试,怎会用有毒的银针?”璃唐笑道。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万一玩大了,师父怪我呢。”钟离沫无辜的撇撇嘴。
“你•••”乞儿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四枚银针齐齐飞向四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点了穴位不得动弹。
“璃唐,赭正,褚明,乞儿,你们可有话要说?”看着四个徒儿被瞬间制服,独孤柏略显不悦的问道。
“弟子心服口服。”璃唐虽不得动弹,却仍是一派优雅作风。
“师哥•••”乞儿不服气道,“不过就是花拳绣腿而已。”
“乞儿,是师哥输了。”璃唐笑道,略显好奇的看着淡漠的钟离沫“钟离师妹轻功远在我四人之上,不知是哪位高人指导?”
听到这话,钟离沫抿紧了嘴唇,目光变得冰冷,“仇人。”说罢自房梁飞下,安静的站在一边,不怒不喜,让人看不出表情。
“还不跟你们师妹道歉,若真是将她自己的暗器射向你们死穴,你们现在早就向阎王报到去了。”独孤柏气的长胡子一抖一抖的。亏着这四个孩子还是自己带大的,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钟离沫这小丫头收拾了。
“我说师妹,我们错了,你就把我们的穴道解开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褚明却也不含糊,当下第一个求饶。
“花拳绣腿吗?“钟离沫自言自语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在那里不能动的四个人,“呵,花拳绣腿,算什么本事。”
“沫沫!”独孤柏打断了钟离沫的思绪,“还不能原谅你的师兄师姐吗?”
“沫沫不敢,得罪各位了。”手腕轻轻一摆,四枚银针又被收到手里。“师兄,还你。”随意的将银针丢还给璃唐,毫无留恋的离开讲武堂。
璃唐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针,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
“师哥,你怎么了?”苏乞儿活动了一下微微酸痛的肩膀,凑过来,也愣在原地。只见那四枚银针,一端均被钻眼,一根不知质地的坚韧丝线穿着,刚刚他们四人竟然是向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
“从银针上看,的确是大师兄的银针无疑,但是,师兄的银针从不会和那绣花针一般,这小丫头是如何在一眨眼的功夫办到的?以一根丝线穿起,却可以将我们四人都控制在手,她•••”赭正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鲁莽习惯,神情严肃的说。
“好可怕的存在。”褚明撇撇嘴,苏乞儿的手攥的紧紧地,刚刚感受到的那种无形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独孤柏抚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胡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