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之中,庄严肃穆的讲武堂内的弟子依旧在勤加练习着,每一个招式都异常到位,只是却少了往日那个清丽的身影。
“沫谷主近几日都没来讲武堂,可是染了什么病?”一名弟子趁着休息的时间悄声问旁边的同伴。
“乌鸦嘴,赶紧啐一口。”年龄稍小的弟子急忙说道,似是这句话便能使钟离沫遭遇不测似的。
“知道你紧张谷主,可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么•••”被说的那个弟子无奈的耸耸肩,却还是按照那人说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褚明、赭正看着为钟离沫担心的众人,墨黑的眉拧的死死的,满面的担忧之色,自钟离沫中毒已经五日之久,逸谷主和轩辕彻轮番用内力为钟离沫疗毒,却依旧是不见起色,独孤谷主已经熬红了眼睛,满脑子里都是药学和毒学,丝毫不敢懈怠,而钟离沫只能是靠每日靠千年人参等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才得以为生。
明明早就发现洛儿的不对劲,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看着钟离沫一步步走到现在连生命不保不住的地步,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褚明握剑的手渐渐用力,剑身因为过于汹涌的内力而开始微颤,发出一阵哀鸣,像极了哭泣的声音。
赭正看着自己过命的兄弟如此样子,自是知道他心里是自责的,也不好劝什么,只得一手搭在褚明的肩上,用力按了按,用兄弟的方式告诉他,有我。
清雅的竹楼里,此时却杀气汹涌。
“跪下!”待到无人之时,轩辕彻冷冷的看着璃唐和苏乞儿,亮出了手中的玉牌。
璃唐和苏乞儿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天天在眼前的轩辕彻竟然就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我当初怎么吩咐你们的?看好钟离沫,你们就是这般办事的么?”轩辕彻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想去杀人的冲动,一字一句的说。
璃唐连忙不露声色的护着苏乞儿,“公子明鉴,自从接到命令以来,我和乞儿日夜监守,只是此次着实没想到洛儿会给钟离姑娘下毒。属下失职,判断有误,还望公子责罚。”
“命令?”苏乞儿一脸不解的看向璃唐,此时轩辕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乞儿心思单纯,知道这些事恐怕会露馅,属下斗胆擅作主张瞒了乞儿,自己执行任务。”璃唐倒也不掩饰,冷静的解释。
“钟离沫位同少主,我交代过吧?”轩辕彻寒着一张脸,手掐上璃唐的脖子,璃唐只是静静的看着发狂的男子,一动不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轩辕彻冷哼一声放开手,不多时,南枫逸便走了进来。
“轩辕彻,将钟离沫安置在我的寝院可好?”南枫逸试探性的问,面对着轩辕彻,自己已经没脸说出那种自己在意钟离沫的蠢话了,若是在意,怎会护她不周?
“只是在鬼谷就被人毒害成这般,若是搬到你的寝院,沫沫命不久矣!”轩辕彻红着眼怒骂,三千乌发散乱不堪,草草的用一条白布扎着,身上的衣服也是去了以往的光彩,一看便知是几天几夜未眠的样子。
“我知道•••”南枫逸低头看向那个命悬一线的人儿,几乎无法发声。
“你知道?呵呵•••”轩辕彻冷笑一声,毒辣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的南枫逸,轩辕夏禹剑的剑尖忽然直抵南枫逸的心窝,“九王爷,你记住,这次钟离沫若是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的江山陪葬!”
南枫逸没有躲开,只是静静的看着轩辕彻,听罢,却没有他人想象中的震惊与愤怒,一向狂妄的脸上只有无尽的落寞与狼狈,眼睛凝视命悬一线的钟离沫,摇头苦笑,“轩辕彻,你以为我就愿意看沫沫这样么?”
此时的南枫逸,眼里也满是血丝,青色的胡茬在下巴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眼睛里竟然有一丝讨好之色。
罢了•••看着南枫逸狼狈的样子,璃唐也无奈的叹了一声,谁能想到那流连百花丛冷酷绝情的九王爷会如此钟情于一人,兴许他对少主许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不会五天五夜不合眼的陪在这里,只得轻咳一声,“公子,现在唇舌之战并不能救沫谷主于水火之中,逸谷主的床是用千年寒玉制成,对沫谷主的毒素应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那千年寒玉床虽说没有治愈作用,但只是抑制毒素这一条便让人心动,轩辕彻脸色微变,噌的收起剑,恨恨的瞪了南枫逸一眼,当下只得沉声应允道,“也好,能多争取些日子便多争取些。”
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南枫逸欣喜若狂的冲进屋内,小心翼翼的用锦被包裹起钟离沫,轻轻地抱在怀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抱紧了怕钟离沫不舒服,报送了又怕将女孩掉下去,一时间左右为难。一旁的轩辕彻见到,不耐烦的要去抱过钟离沫,却被南枫逸皱着眉敏捷的躲过,也不在纠结力道,大步流星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南枫逸,你当真觉得,钟离沫醒过来以后,还会一切如初么?”轩辕彻淡淡的说,以钟离沫的性格,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惊奇。
南枫逸脚步停了停,望着怀里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又走开了。
怀里的人好轻,几乎没有一丝重量,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蝶翼般的睫毛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眉头依旧皱着,任凭南枫逸怎么努力都无法抚平,一如钟离沫此时的伤痛一般,无法剥除。
南枫逸轻轻地抓起女孩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女孩精致的眉毛,眼睛,鼻子,樱唇,似是想将着张容颜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一双血眸寒气逼人,“钟离沫,你若是再醒不来,我要钟离全族彻底消失!”可是沉睡中的人儿听不到,只是兀自痛苦着,沉睡着,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担忧,第一次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逸儿,你也歇会罢。”寝院外,独孤柏负手立于参天古树之下,看向那镂花窗内映出的疲惫的影子,明知说了也是白说,可是看到自己的亲外孙如此,还是忍不住劝着。
“害她这般的人,是我。”南枫逸的声音有些沙哑,视线却没有离开榻上的人儿一刻。
“事到如今,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只能试试以毒攻毒,若是有冰蟾,或许还能有救•••”独孤柏良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只是,冰蟾的所有主••••••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漆黑的夜空中终于有阳光刺破了笼罩着所有人的黑暗,南枫逸猛然抬头看向窗外站着的独孤柏,“当真?”
“只是•••”独孤柏欲言又止,南枫逸不耐烦的的挥了挥袖子,又回头看看床上的女孩子,在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记吻,钟离沫你给我记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暗暗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独孤柏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枯槁的手颤抖着,不住的抚着白胡子,眉眼里满是忧郁,冰蟾的所有主,毒王谷的掌门,从年轻的的时候就和独孤柏两人结下不解之仇,在双方都重创后便十几年不相往来,此次逸儿去讨冰蟾,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