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良走到苏琼身侧,伸手给苏琼推开门,“我与你们一同去。”苏琼嘴角不自知的上翘,展出淡淡笑意。
到了昨日的后院,门紧紧的闭着。苏琼上前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门年老的官差,微微佝偻着背,老态已显却还打了官腔,上下打量着苏琼,十分不客气的说:“你们有何事?若是报案就上前厅击鼓排队,我们老爷今日可忙着呢。”
苏琼倒是没有察觉出他的不敬,仍旧笑着说:“官差大哥,我们是昨日你们在河边发现的人的家人,今日是来领人回去的。”苏琼没有说是尸体,想着身后的红豆,听了不知该是何感想。
“哦……你们是来领昨日我们捞起的尸体的啊,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手续齐全了吗?”官差仍旧只露出半边身体,似乎没有要开门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苏琼听到尸体二字,回头担心的看了看红豆,看到红豆似乎并没有再如昨日那般,遂才回头陪着笑道:“是的,我们正是。”墨良冷眼瞧着苏琼和官差说了半天,在后面咳了一声。
官差这才看到后面还有两人,抬眼看到出声之人气度非凡,眉宇间有不耐之色,下意识的就开了门,让苏琼一行人进去。昨日停放在院子里的尸体已经不在了,连淡淡的水渍都瞧不见了。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放过。
“尸体全部都放在那边的停尸房里,你们随我来。”自看到墨良之后,官差的语气恭敬了许多。
走到院子的北面,略微觉得有阵阵寒气逼来。这停尸房果真是“暗”啊,苏琼手心有薄薄的汗沁出,但还是牵着红豆的手走了进去。里面十分黑暗,空气中有淡淡的奇怪的味道,让人有点恶心。
停尸房里共有五个位置,现在只剩右边第二个位置上微微隆起,想来那就是红豆的父亲了。苏琼可以感觉得到红豆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连带着整个胳膊到身体都在颤抖,她紧了紧手心,意在告诉红豆,自己就在身边。
“手续可真是齐全了才好,不然这贸然领走了尸体,待家人找来我们可是要担责任的啊。那日从水中打捞的时候我们可是费了好些力气的呢。嗳,你,对就是你,你能证明你是他女儿吗?”
年老的官差偷偷看了一眼墨良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拦着红豆说到。看红豆没有动静,又开口准备继续。墨良冷哼一声,抬手朝着官差扔出一锭肥银,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的胸前,官差立刻双手接过银子,不再说话,佝偻着腰笑着走出去。
红豆转头看了墨良一眼,想要说声谢谢,最终却没有开口。
淡水河边,枯柳树下。
红豆看着她爹一点一点的被没入土中,竟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摸出胸前坠了六粒相思小豆的红色丝线,掷如土中“爹爹,你既然要随娘去了,原你们能在地下百年好合。”
此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一群黑衣人,速速包围了他们,填土的人看了这阵势,拔腿就要跑,但是还没迈出步子就死在乱剑之下。墨良今日出门时,为不太显眼,并没有佩戴鱼肠剑。看了眼眼前的琼儿,弯腰好似很随意的拾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树枝上还连着一段落尽了叶子的柳条,迅速出招就打在了红豆身前的杀手握剑的手上。
那人吃痛,却并未松开手中的武器,看来武功尚算可以。墨良一招不成,稍稍变换了角度,要刺的正是那人的颈间命门,那人不曾想墨良招式如此狠辣,却就是在这不想之间丢了性命,颈间一道细细的伤口,血液却以十分夸张的速度流出。
一群人看墨良只在红豆身前保护,遂全都上前,苏琼左右竟没了人,墨良踢起刚被杀死之人的剑,虽不如鱼肠剑来得称心得手,却也勉强可算作兵器了。杀手们看到地上被两招致命的兄弟,纷纷使出绝招,只见墨良手中的剑刚开始只是闪出点点剑光,之后连成了线,最后竟变成了整面银色的光墙。
他武功虽然是十分了得的,可是毕竟中了毒,来人又如此的多,所以费了比平常要久的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仍留下一人,枯柳树下,遍地红花,待仔细瞧了才知全是鲜血,那场景看去,好不慎人。
苏琼慢慢退到较远的一棵柳树下,看墨良站在红豆身前护着,双手反抓住身后的树干,指尖因太过用力掐入树皮之中,沾染上淡绿的汁液。
杀手扬起手中的剑,欲做最后的拼搏,墨良抬手挡住,却不知身后一名因为流血过多昏厥过去的杀手竟然醒来,抬起手掌不知是要做什么,连苏琼都未察觉自那人的袖中射出三枚极细的红色的针,直刺入墨良肩部。墨良虽挡住了身前的明抢,却没有防下身后的暗箭,使剑的手吃痛,微微偏离了方向。
眼前的杀手见墨良手中招式停住,还在不解之中,却听前面有一人喊道:“只拿青丝玉缕衣就好,我们杀不死他的。”这是他兄弟死前留下的话语,他们都是死士,每一次出任务之前都知道自己此次或许是有去无回。
但这是他作为一名死士第一次执行任务,这么多人却独独只活了他一人。他深知此刻不能再耽误一刻,再过哪怕一瞬待暗器的时效一过,那躺在这里的所有人此番都是白白牺牲掉的。他忍住身上淌着血细小却会是致命的伤口,快速绕到墨良身后,点下红豆的穴,扛起就飞奔离去。
苏琼上前要追,意识到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救下红豆,又看了一眼身边单膝跪地,一手用剑撑住身体的良哥哥,终只能跑到墨良身边。他是良哥哥啊,从来没有失败,没有倒过的良哥哥,此时怎会如此狼狈?苏琼伸出手抚在墨良的手臂出,一片濡湿,怎么会是湿的呢,难倒受伤了吗?暗色的袍子,染了血竟也不会看出,墨良一向如此,一个杀手最最不能让人看到他得弱处,就算满身是血也不得让来人知道。
“良哥哥,怎么会这样呢?你哪里受伤了吗?”苏琼的声音里带来哭意,眼中湿湿的,似有液体要落下。“都怪琼儿不好,琼儿没有好好练剑,琼儿太笨,要是琼儿练好武功,良哥哥就不会一人如此辛苦了。”
墨良松开手中的剑,抚上苏琼的手,柔软冰凉,“没事的,琼儿,我一定会找回红豆的。”冰冷的语气说起安慰的话语十分僵硬。低头却散去了眉眼间的戾气,他看着苏琼今日高高盘起的发髻,刚才虽然慌乱却一缕发丝都没有落下。墨良眉眼间此时竟是一派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