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梁国,虽说不如咱们吴国富庶,但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帝都,也着实是别有风味啊!”启睿走在前头,边上一个穿着风流的儒士啧啧称道。
启睿思绪瞬间被拨了回来,脑海中竟还一直回荡着白日里那个调皮娇俏的身影一眼向着周边望去,虽说这梁国的夜里有些冷,但却着实不失大气。他点点头,别有深意地一笑,这梁国总有一日会成为他吴国的囊中之物的。
梁国虽居塞北,然则看着都城,却丝毫不见所谓蛮荒之地,反而尽是江山美人,发人遐想,若有一日,皇兄一统江山,半壁烟波半壁黄沙,亦是一片山河同欢!
启睿心中暗下决心,梁国迟早会是吴国的麾下之地,只是她会不会恨自己夺了她的国?不禁暗笑,才认识一天,怎的自己连家国大事都想到她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防火时。
启睿穿得一袭黑衣,来梁国已经三日了,宫中地形图也基本能背个大概,今天因为那丫头的事情,他担心身份暴露,所以,今晚必须入宫看看。
白日里外头的热闹轻狂仍在蔓樱脑海中挥散不去,她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恼怒之下随手披上一件衣裳,便走了出去,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小池边,逆着月色,看着自己恬淡却又死寂的容颜,偶尔还砸下几颗石子,让无聊的夜稍稍泛起涟漪!
宫中的生活虽是极尽奢华的,但见过市井百态后才知,生在帝王家,是多少的束缚,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甚至将来连自己的婚姻都要为这万里河山陪葬……
瞬时间,难以抑制地有些感伤,哀叹了几声,呆呆地支着头,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启睿闯出御书房,梁国守备也果真不弱于吴国,看来梁国近些年直走下坡路,但当年大国之风倒还是依旧在的,如若强攻,也着实是要费些工夫的,幸好,皇兄想到了月华公主!
他拿出地形图又看了一遍,身在他国,一步错,满盘输,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唉,你躲什么,你以为你在暗处我就看不到你了吗?”启睿正端详之际,便听得一女子声响,当下便捏紧了右手上的暗器,丝毫不戒备地靠着石壁!
“连你这几条死鱼都来欺负我,难怪这池子里的东西长得越来越丑,不是红的就是花的,都没个新鲜的出来!”蔓樱越想越气氛,索性便掏起袖子往水下一捞,偏生就有个不要命的被捉住了!
启睿一顿,回眸处,只见一清丽身影,在月光的余晖下,卷起水袖,露出一节藕臂,然后……双手紧紧捏着一条小锦鲤,目光凶悍,恨恨地说着!
他心中一窒,千百种疑惑涌上心头,怎么会是她?但终究是抵不过那股子从挥之不去到自然而然的喜悦……竟是岳陵!
启睿看得有些痴了,原来卸下刁蛮伪装的她,竟是安静的惹人疼惜,怪不得宫中的老人总说最最看不透便是女子,如今一瞧,果真如此!
刘蔓樱看着水中偶然间竟跳起来,她恨恨地一呼气,连水中的小小锦鲤都比自己要来的自由自在吗,真是岂有此理,堂堂大梁公主还得任由这些个小东西欺负了不成?
蔓樱小嘴一撅,四下一瞧,这时候,后宫的冷僻之地也没什么外人,索性两腿一甩,褪了鞋袜,小心地将脚尖点到水里,虽是有些凉意,却也还来的清爽。顺着月色瞧着这水光粼粼的,正是洗脚的绝顶好水,此时不洗,更待何时?
两腿一伸,拨弄着双臂便打算朝水中荡漾一番,启睿一瞧,这……她难道想不开,瞧着白日里那般的古灵精怪,此刻脸上表情便是不对。
启睿看着蔓樱傻气却又凄寒的动作,心下又急又恼的,恨不得立刻把这死丫头拉到身边,好好骂上一通。
蔓樱扶着身后的小栏杆,轻轻下水,然则水边上的青石板也着实滑了些,稍一动,便整个身子有向前倾倒之势,喉咙口忍不住轻呼一声,但心底却并无多少担心,大不了当做是沐浴便得了。
启睿看得整颗心都丢了一大半,脑海中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全然忘了此刻自己并非是在吴宫,只晓得,决不能让那个傻丫头有半点损伤。
他来不及回眸审视周边的危险,只将满腔心血全然放在了面前如轻巧的羽毛般缓缓滑落的女子身上。跳过假山护栏,整个人如同飞箭一般紧紧窟住那女子的腰身,嘴中脱口而出一句“小心!”
刘蔓樱整个身子都僵直了,这男子是谁,无缘无故的就冲上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他斜眯着的双眸却让人不觉地害怕,不敢直视。
大抵是在不小心的磨动之中,蔓樱胸前的玉佩“扑哧”一下掉入河中。原本被这无故出现的黑衣人忽然一搅,便失去了洗脚的雅兴,现今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把自己吓出了半条命不说,还害得玉佩都掉了下去,如此三件事若是分开来也便罢了,但夹杂在一起着实是一肚子火,是可忍孰不可忍?
蔓樱贝齿咬着唇角右侧,双手紧紧拽着男子的衣襟,呼吸急促地都说不出什么话语来!
瞧着这阵势,启睿更加心急了,她怎会如此恍恍惚惚的模样,很想很想开口问一问。
见到面前男子不断地皱着眉头,蔓樱挣扎着动了动,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平声问道:“你是谁?”
启睿刹那间清醒了过来,梁国可不是来给自己儿女情长的地方,赶忙放下怀中柔软的身躯,恍然大悟地向后退了几步。
“说啊!”蔓樱头一转,夜色清凉,更显声音柔脆,却也是……步步紧逼。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走,去看看,刺客说不定就在那里!”还不待男子回答,便听得大队人马的声响。
岸边男女相视一眼,却是各怀想法。
蔓樱不自觉地与面前之人拉开距离,看表情,侍卫所言的刺客必是此人无疑了,现今他单枪匹马,要走自然不容易,那么最快的逃离之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