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沈善书说我遇上陈以让大概是我与他分别了很久很久。
2008年。那是中国奥运会主办权的一年,那是很多人梦想新开始的一年,那是陈以让终是没能逃离南方去他求之不得的北方的一年,不为别的因他觉得大概能少好几千的路费也是好吧。当然,自己也勉强的分数。
大学开始报道的8月中旬,陈以让以勉强的分数来到了C市的重点大学报道。下公交车,拖着一大箱行李一张清秀偏白皙的脸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个大学的校门,心里想有什么可期待呢?要不是家里非要他读个大学,自己早就放弃了。
家里也没多少钱供他上大学啊,自己的小家庭。顶着烈日往新生接待点走去。报名忙了一天并不顺利,人多天热手续多,有很多父母帮着孩子来报名排队的,陈以让淡然看了一眼他们的孩子坐在一旁阴凉的地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以让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把报名弄好了,这个总是不爱说话的男孩,这个总是觉得自己独立却有点脆弱的男孩,总是要自己长了大啊。陈以让回到宿舍,看着几个即将相处多年的室友,想着还是扯出一个微笑。然后开始整理床铺。
那一年的陈以让就是这样绝望且得过且过的活着。
沈善书是谁?是不愁前途的公子,是家人眼里温和的乖乖孩子,是外人眼里彬彬有礼但却冷淡疏离的沈家少爷。亦是他自己心里那个阴暗的沈善书。
沈善书扫视一晚全宿舍,看到了有点乱的宿舍,看到了一个在铺床的人,看到了一个看手机的人,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陈以让,看到一个人那样不动声色,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很快的就把视线移开,和同宿舍的人笑脸相迎。
“你们好。我是沈善书”
陈以让抬起头来用有点疑惑又有点无聊的眼神看过来,大概182的身高显得修长且气质高贵,英俊好看的脸,线条分明的轮廓,刚好到额前的头发。这是陈以让看到沈善书时的第一印象。
等着其他室友先开口说话,正在整理床铺的第一床左边上铺的周泽抬起头来望着站在门口的沈善书。“你好,我是周泽”,相迎一笑算是相识。左边第二上铺的陆续拿着手机淡淡的说:“我是陆续”。
陈以让用手抓了抓被单,从鼻腔里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自我介绍都很累:“我叫陈以让”
一分钟打个招呼认识的人,有可能是会跟你热闹几年或者纠葛一生的人,年轻的我们并不会想到这些。
不一会有人把沈善书的行李,以及生活用品一一带来,并布置好他的床,他的床是右边上铺第二铺,陈以让是第一铺。【注:他们的床并不是那种上下铺,而是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电脑桌,所以一个宿舍四个人,都睡上铺】陈以让静静的看着沈善书的人帮他整理好一切,然后他拿着他那还没换的滑盖旧手机百无聊奈的翻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高中的好友亦是回不去的曾经,眼里满是落寞。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报名弄好,宿舍弄好已接近日暮。沈善书主动开口说:“大学第一天,出去吃饭,我们熟悉熟悉”。笑容温和,语言肯定,容不得人拒绝想要答应。
可他旁边的人提醒他:“夫人已经订好了酒店说算是给你一个入学庆祝,你大哥也在”。沈善书听完面无表情突然觉得好累,已经从北逃到南,还是要见面。沈善书说:“对不起大家,下次吧,家里有事”。就走了。
周泽和陆续约好一起出去吃饭,陈以让拒绝了,他并不想认识很多人交很多朋友,他只是想时光啊快点,快点走过这段所谓的大学时光,要不然就请倒流回到那个痛苦的高三吧,比起面对以后的生活他宁愿回到那个战战兢兢等高考的高三。当有人说,这才是刚开始,他便觉得万劫不复。
他为什么怕现在的生活?他自己想是对未来的恐惧以及自己的不自信吧,自己从未想过做天之骄子,从没有想过做什么名人伟人,自己只是平凡的自己的。
即使母亲认为他很能干,不算差的成绩,自己很听话从没让她操心过,即使在高中同学的眼里他很能开玩笑,好友眼里他很坚强,可他自己知道,那都不是他,他有点懦弱,他对不喜欢的东西只逃避不面对,比如现在的大学,比如现在的自己。
他甚至厌恶自己给家里带来负担,自己没能去北方。可说到底,就算去了北方又怎么样,逃不开的还是逃不开,现在的家里都么不堪,自己哪怕走了,然而你终究要回来。一路向北也不能逃开。
——
天完全黑了,陈以让总算感觉饿了,看着宿舍外的零星灯火,陈以让想去吃饭吧,就算不想去吃。
一个人拿上背包走到学校外面,看着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却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看着人潮拥挤看着小店忙碌,他自己站在中间仿佛世界都与他无关。背着背包的他孤单得如此无双。
这世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经意擦肩而过,还好天是黑的你看不到我脸上有多么无助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