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小厮喜极而泣:“公子快去看少爷吧!太夫人日日盼着,总算给盼到了。”
含莎射影随着小厮走过亭台水榭,蹋过小桥流水,路过落英宾纷来到了清歌房内,一路上万人瞩目。
“你就是含莎,就是你为了秋恙那歌妓,在小歌酒中下毒。”
屋中,凌老夫人愤怒地瞪着含莎道。
含莎干咳两声,道:“太夫人,我没有下……”
太夫人凌惠看了眼含莎,蛮横道:“歌儿若不醒来,你就准备竖着出去。”
夕阳几度红……
“前方就是药房,找到药后立即出来。”一待卫对着含莎射影严肃道。
“你当药房是温柔乡啊,谁愿多呆!”含莎撇撇嘴,拉着静默的射影就走进药房。
待卫站在原地感慨:人以群分,果然是少爷狐朋狗友……
“少爷醒了……”一阵大喊叫得将军府里人仰马翻,让婢女小厮们手忙脚乱。
清歌睁开眼便对上含莎,她笑盈盈道:“醒了?”
清歌眯着眼看了含莎一眼,道:“醒了。”
“歌儿,你睡了三天,有哪不舒服吗?”
凌老夫人过门而至,盯着清歌上下细看,然后又看了眼含莎,唯恐有何不妥。
含莎抄着手在一旁闲观。
暗算!既能明算,何必暗算。她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自讨苦吃。
清歌看着含莎,挑高了声音道:“三天?”
含莎笑了笑,没说话。
凌老夫人指着含莎,怒道:“歌儿,就是他在酒中下毒!随你将他生吞活剥。”
“咳……咳……虽说毒不是我下的,但少公子确实是在与我对饮时中了毒,所以在下带维希公子来解毒并诚心道歉。望太夫人及公子海涵!含莎一本正经道。
这时清歌才看到含莎身后清冷如玉的射影。
清歌挽着凌老夫人的手,温和道:“歌儿没事,奶奶辛苦守着歌儿这么多天,肯定累了,快去歇会吧。”
凌老夫人看着含莎,不情愿地道:“他怎么办?”
清歌看了眼含莎,道:“奶奶误会了,含兄是歌儿的好友,他不会伤害我。”
凌老夫人还是不肯走,清歌扶了下眉道:“奶奶,我饿了,想吃你做的冰糖莲子羹。”
凌老夫人想了下,给清歌捂得严严实实又叮嘱了他好一会儿,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含莎,方才走了。
凌老夫人走后,清歌低下头对着含莎,幽怨道:“含兄负心薄幸,为了秋恙就把我给抛弃了,今天你既来了我怎么都不能让你离开。”
含莎脑门上蹦出了几根青筋,咬着牙道了声好。
射影抬起头,看了清歌一眼。
清歌高深莫测地眯起了眼……
露似珍珠,新月如钩。
孤冷的夜风中响起一阵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斥,不绝如缕。片刻后天地重归静寂。
含莎拽着射影,道:“去药房。”
射影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疑惑地看着含莎,不明白她为什么做贼都做的光明正大。
不久后,二人到了药房。
含莎叮嘱着射影,道:“昨天我来拿药时,看到七叶草和七色紫萝在右上方的抽屉里,现在我去拿,你在这儿守着!”
射影看着黑漆漆的药房,擦亮了火折子递给了含莎,过了会儿道:“小心。”
含莎笑了笑,搬过射影的下巴,道:“原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射影微微怔了下,随后摆脱她的手,转过身,不说话。
含莎见此,低笑一声,走入药房。
刚拉开抽屉抓药,却见不知何处屋内万箭齐飞,含莎立即闪躲。
箭风荡漾的那刻,射影耳边动了动,一回身心便跳漏了半分。
他很是惊恐,害怕十年前的事再度上演……
射影急奔向含莎,可身后便多出五六个蒙面人。
霎时,药房混乱一片……
射影功力只有四成,与那批蒙面人难解难分。
另一边,慌乱早已消失不见,含莎悠闲似在万花丛中漫步。
虽然武功不济,可她的‘物换星移’也不是白练的。
一眼瞥见射影力不从心,含莎翩若惊鸿般飞到一侧。
搜魂轻吹,糜烂之音脱笛而出,蒙面人前赴后继倒地。
“维希,你没事吧?”
射影不说话,只是猛地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眼里亮得出奇,像是有水快流了出来。
含莎一怔,随后笑着推开射影,道了声无事后,便示意两人离开将军府。
射影看了含莎好一会儿,方拿着火把走在了前面。
含莎笑着要走,抬起脚嘴边的笑容忽然凝结了。
血一滴一滴自含莎手臂上流了下来……
就在刚才,猝不及防间,一支利箭以光速急骤而来,刺在含莎手臂。
瞬间,鲜血淋漓……
射影觉得有些异样,一回身便清冷尽失,他接住了含莎滑下的身体,沉着脸飞向远方……
城郊草堂
破败的城郊草堂,微弱的烛火摇曳不亭。
含莎拔出竹箭,有气无力道:“清歌暗算我,维希,你快去落霞居将秋恙美人接出来。”
射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血迹斑斑的白衣,固执地撕下衣带给她包扎,愣是不动身。
含莎用没受伤的胳膊推了下射影,道:“维希哥哥,迟了秋恙怕是会有危险,你快去好不好?”
射影依旧给含莎包扎,还是不动身。
含莎又道:“我很喜欢秋恙,她若是死了,我会难过死的。”
射影抬起头看了一眼含莎,犹豫了下方才点了点头。
含莎扯下头上的发带交给射影,道:“将这交给她,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
射影接过发带,看了含莎血淋淋的手臂,突然低着声问:“你后悔吗?”
含莎笑了,直直地看着射影,道:“仗剑行遍天涯路,我想救你,便救你,为何后悔?我没事,你快去……”
射影走出草堂,望了眼门窗上模糊的轮廓。
屋外,瞬间便消失了他的身影……
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熏香暖阁中,秋恙临窗而立,抬首望月。
突然一袭翩跹白影破窗而入……
“他呢?”到了草堂后,秋恙看了眼空荡荡的草堂,转过身质问射影。
静默的射影忽然快速移动,将堂中所有的干草翻了个遍,可待翻遍了草堂还是没找到含莎的半片的身影。
此时草堂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唯有遍地干草与大滩已干血迹。
己至清晨,射影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滩发黑的血迹,耳边不停回放着含莎那句话。
她说,仗剑行遍天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