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了,我以我那已经去天堂快活的老爷子吴商洋的名义发誓,这还是楚慕恒第一次主动向我问话!
乖乖,这是天降红雨,还是哈雷彗星撞地球了?
在我顺口尴尬地掩饰我一个已婚妇女居然想在深夜跑到pub里去群魔乱舞的念头之后,我才惊觉楚慕恒说出这问话,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
于是我又愚蠢地脱口而出说:“你吃了晚饭没?要不,我给你做点夜宵?”
天地良心!我以我那已经去天堂快活的老爷子吴商洋的名义发誓!我只是脑子抽筋了,随口说的啊,不当真的啊!
可楚慕恒这个家伙怎么就能当真了呢?!
他挑了挑眉,将薄薄的唇往下一抿,然后说:“好吧。”
这该死的沙哑,这该死的性感!
我怔怔地看着他,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弹了。
灯光下他的眉目,都像是一笔一划刻出来的一样,山水写意,舒畅温润。而最让我怦然心动的,是那风尘仆仆中带着的安定。
是我苦苦追求了数年的东西。
楚慕恒看到我呆呆看着他的模样,扯了扯唇,居然微微笑了,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声音,“嗯?”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单音节,那也是磁性到让我酥麻的单音节。
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脚底板嗖嗖嗖地往上窜,直击我天灵盖!
我麻了,我醉了,我的脸迅速地红了。
然后我一溜烟跑进了厨房,砰地一下子将门狠狠关上,然后打开了油烟机。
忽忽的风声让我有些走神。
我扇了扇脸上的热气。
咳咳、我怎么就这么没毅力呢?!
说起来,我吴绾也算是一方霸主,从小就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咳咳、就算只使唤一个人,那就叫使唤是吧?!
可偏偏就是脸红这个毛病,打小就有,怎么都治不好。
老师不经意夸赞的时候啦,爸爸欣慰地拍我的头的时候啦……诸如此类,我就要开始脸红,各种走神,各种丢脸……
最最要命的是,楚慕恒的皮相是大大对了我的胃口,我只要稍微懈怠一准得对着他发花痴,然后——不争气地脸红。
为了这个,我都不知道恨不得自刎江边多少回了。
倒不是我羞涩,羞涩这个词在我吴绾的字典里根本就从未出现过。
问题是——对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脸红,总是,很尴尬的。
特别是,当我脸红了之后,楚慕恒就会露出那种不上不下的神情。
就好像是迎风飘扬的圆柏,被风吹得叶子上下飞舞。
脆弱,而坚韧。那也是极美的,即便,是是不痛快的。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开始绞痛。
不用继续用手掌扇,我脸上的温度就慢慢缓了下来。
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疼痛。
湘瑶那死丫头常常讽刺我西施捧心,自作冤孽还拿自己当什么悲情女主角。
是了,我到底难过什么呢?至少,每天清晨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楚慕恒。
而他第一个看到的人,也只能是我。
而绝对不会是江嘉昕。
这个名字是有魔力的,有会让我的灵魂痉挛的魔力。
于是正在切土豆丝的我,不幸切到了中指。
虽然只是指甲后面一小点。但鲜血还是前赴后继地涌出。
我看着黄黄的土豆丝被染上了颜色之后,严肃地思考:我是不是营养过剩了?血这么好?也许该去献个血贡献一下社会什么的?
说不定,用了我的血之后,人家得病的就迅速精神了,从病床上生龙活虎地跳起来,大呼:“我是宇宙超人!”
科学家们惊叹这种奇特的治愈效果,追根溯源到我这里,把我当做et一样抓起来,绑在白呼呼的病床上,然后用各种奇怪的机器抽我的血切我的肉……
“出什么事了?”楚慕恒一下子扭开了门,身子微微前倾,毛绒绒的拖鞋向厨房间踏了一步,打散了我的幻想。
我伸着受伤的手指,这才发现刚刚yy的入神,还白痴地大喊出声了,这才把楚慕恒引了过来。
楚慕恒瞥了我一眼,蹙起修长的眉毛来,急急转身,去了家用医药箱来。
安静地给我包扎,一圈又一圈,然后用眼神示意我一边去。
至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然后他围上围裙,拿起菜刀,咄咄咄咄地切起来。
又快,又细,又均匀。
他的发丝晃动中轻轻地从他的额间散开,然后再度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贴上,将他那专注而漆黑的目光遮掩住。
我一直觉得烧菜的男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
那是man和柔情的融合。
于是我又无耻地脸红了。
天啊!我摸住自己的脸!
“油烟大,你出去罢。”楚慕恒一边往锅里倒醋,一边来回地翻炒着。
开玩笑,这样大好的欣赏美男的机会,我吴绾会傻到错过?
no!never!neither!not at all!
我呸呸呸呸……这都是神马……
我施施然拿起牙白的围裙,套在楚慕恒的腰上,在后面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楚慕恒那突然僵硬的身子。
看美男的兴致突然消失殆尽,我掩了掩嘴巴,装作困了的样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出了房间。
透过玻璃橱窗,还能看见那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穿着围裙温情的样子。
不知怎的,我的眼睛突然一涩。
我发誓,只是有一点点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