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衡帝站在五龙盘缠的龙椅前,肩背绷直,黑色宽袍无风自动。
纯黑色眼眸明亮,面容堪若九天之上的姑射神,浑身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那张恍若谪仙的容颜,或许他本就是九天之上的神,悲悯苍生,无情无欲,心系天下。
他看着殿下女人,嘴角溢出鲜血,眸里是不可思议,表情有些狰狞,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完全不是这个贱人儿子的对手,无力反抗,她以为云程应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只怪她算漏了一点。
“何苦?云宁就理所应当将我打入冷宫?让我腹中孩儿自身自灭?”陆诺疯狂的嘶吼着,命运对她的不公,先帝对她的残忍。
昭衡帝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无悲无喜,看着她的执着,她的怨恨。
她笑了,借着剑的支撑,勉强的站起来,筋脉不通,气血堵塞,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秦般死了,云宁死了,我送你去见云宁,我那么爱他!”
“咳咳咳——”一口鲜血吐出,衣领上、袖口上全是斑斑血迹,陆诺笑的魔障,像是自虐一般说起往日事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敌不过一个秦般,好一个梨花似雪!”
“情同姐妹,转身却开始设局陷害,只为我腹中怀着嫡子!好狠的心肠!”陆诺眸里眼里尽是恨意,打入冷宫二十年,就等着看秦般云宁最爱的儿子去黄泉见他们!
“杀了爷?启黎无人,泱泱大国尽毁一旦!你说你最爱先皇,看来也不过如此,想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私欲!”红衣站在一旁耻笑,这种一心想要满足仇恨欲望的人,竟说爱?简直是一场笑话。
“你胡说!”陆诺一生挚爱云宁,一切魔障都是来源于他。
红衣只笑不语,面容嘲讽,不屑与陆诺争论。
云程静看明后陷入魔障,那纯黑色眸子里是缅怀,他的母妃因这女人一壶红尘而亡,父皇震怒,欲要赐死当时的明后,母妃临死之际依然念及姐妹之情,规劝父皇看在她腹中麟儿份上打入冷宫即可,谁知她却逃离,一年后抓获腹中麟儿不在,父皇将其关押绝天谷。
若真论起谁对谁错,若不是她母妃怎会离世,父皇怎会郁郁而终。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说只要杀了你,我儿就可登上皇位,这样我既解了心头之恨,启黎也可屹立不倒。”陆诺自我麻痹,突然言出那令人吃惊之事,笑的疯狂。“我那么爱他,怎会毁了他的国家,怎会让他愧对列祖列宗。”
云程眉目一怔,那人?是谁?明后之子不是没有诞下吗?“诺姨!当初若不是你让朕母妃喝下那壶红尘,朕母妃怎会离开,父皇当初是决心杀你,母妃就是念及姐妹之情,你才免去一死!”
陆诺呆愣在场,跪坐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那人明明说的是可以治愈旧伤的灵药!”
“那人是谁?”红衣急急寻问,明眼就可以看出他,重点就在这个人身上。
“长生。。。”没有说完,额前出现细小的血孔,鲜血蜿蜒流下,来不及说完,便睁着眸倒下,嘴唇微动。
是一直缩在一旁的孟筠,红衣欲要上前擒住他,谁知他也倒地而亡,口吐鲜血,是杀人灭口之后的自杀。
云程快步上前,扶起陆诺,把上脉络,银针滞涕在脑中,筋脉堵塞,无救了。“诺姨、、、”
陆诺挣扎的抓住云程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茫茫大海里的浮木。“我这一生、浑浑噩噩、是我执着了、对不起秦般、我儿陆、陆怀宁、无辜、望你念及兄弟之情、、、、、、程儿,我、愧对、你们——”
手指滑落,摔在地上,颅上血孔渐渐黏糊了整张脸,一滴一滴浸染了一地血红。
云程微叹一口气,将陆诺放在地上,绷直肩背,踏着步子走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端坐。“先皇废后陆诺辞世,厚葬骊山,翰明院大学士孟筠欺君犯上,擅自离守,刺杀君王,被赐死!”
红衣跪地,传昭衡帝圣意。
云程俯视殿下一切,不威自怒,气势逼人,无人敢抬眸直视。“宣礼部尚书王成峰,刑部尚书赵子鉴,宗人府莫天。”
门外寿安推门而入,领命,提着嗓子喊着,“宣礼部尚书王成峰,刑部尚书赵子鉴,宗人府莫天。”
红衣有些担忧云程,却又不能上前询问,只得退在一旁站着,听候指令。
“红衣,你既已经领命训七十二铁骑,那便速速前去,朕这里,未有传令,不用来了。”云程无悲无喜的说着无情无欲的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像是在下达一项命令。
异眸女子,容颜精致,红唇微张,想要抗旨,却无能,想要留在他身边,却不可!眼里是失望与不舍,她跪地闭眸领旨,叩谢皇恩,即使她不愿意,也要多谢皇帝体恤。“是!”
单单一个是字,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用尽力气吐出那一字,勉强的站直身子离开。
云程在她转身的刹那,纯黑的眸子,万年不变的沉寂里出现裂缝,朕不愿你、在这提心吊胆!
红衣脚步踉跄的走出宫门,神情迷离,似哭似笑,面容绝代风华,却悲伤满面。
不知哪里去,哪里归。
“赤儿!”如今闲置在家中的水色刚迈出府门,就见着了自己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样。
红衣抬头,见兄长就在不远处,身旁站一名白袍男子,墨玉冠发,面容俊朗,棱角分明,一抹笑意在容颜,左手一柄银白长剑,衣袖飘飘,倒也一副行走江湖的贵公子模样。
“六王爷,在下失礼,不能同您前去游街。”水色向着白衣男子行上一礼,便急急前去扶着红衣,有些担忧,这是怎地,前几日看着还是好生生的,今日怎成了如此颓废模样,莫不是那皇帝拒绝了她的示爱?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死缠烂打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