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子一下子变得很兴奋,急不可耐的把手里的火把交给了我,他挽了挽袖子,跪坐在地面上,将手伸下去就要去够那口棺材。
我看见他的一只手抓在了松开的棺材面上,试着拉了拉,见没有反应。跪坐的姿势变换了一下,两只手同时伸了进去,用力的向外一挣。
从地沟沟里传出一记沉闷的咯吧声,我听得面色一变,胜子却狂喜起来,用力向外拉那口棺材面,但许是棺材的另一头,只有一个角落出现松动,所以咯吧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反应。
“格老子的,你装死人啊,把火把丢了,和我一起拉!”胜子见自己拽不出来,便去要挟我,我的嘴一厥,生气的把手里的火把扔进了地沟沟里。
我在一旁早就生气了,狗日的胜子竟然连我家的祖坟都东起了坏心眼,我要是让他把这口棺材给拉出来,指不定亵渎的是我爷爷或是更为年长的一辈。这时候听见他竟然骂我,顿时就不干了!
火把垂直砸向了下面的棺材,我本以为会在棺材上翻滚两下,掉到下面去,谁知到火把恰好顺着棺材滑进了松动的缝隙中,卡在了棺材面和棺材楞上。火把此时仍然有微弱的光芒,透过棺材面翘开的角度自上往下的看进去,一眼能看见一个人膝盖以下的位置,一双泛新的三寸金莲鞋鞋尖向上,完好的并拢在一起。
胜子见我丢了火把,一时火起,作势要打我。但一看见棺材里面的情况后,脸色一喜,收了手重新跪坐在地上,探下大半个身子往下打量着。
胜子好像从下面看见了什么好东西,一脸喜色的把头拔出来。我心想坏了,我家的祖坟这次是保不住了,一定被这个狗日的给坏了不中。
我急的去搬胜子的肩膀,想让他上来,胜子回手用力的打了我一下,粗糙的骂我,让我松开,我忍痛仍然搬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同时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拽开。
胜子此时是背着我跪坐的,又被我搬住了肩膀和胳膊,他试着挣了两下,并没有挣开我,隐隐还有被我拖得后退的迹象,他一下子急了,粗糙着骂了一句,整个身子猛地向前一挣,我的力道一松,但瞬间加大了力气。
胜子的一只腿突然由跪坐的姿势直站起来,整个身子猛地前倾,他被我拽住的胳膊反手一把抓向了我的手,我的脸色大变,整个人便被他拖着掉进了身前的地沟沟里。
只是感觉在一瞬间,我的身子便砸在了胜子的后背上,然后从他身上翻滚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起初我大惊失色,但感觉到身子底下的水泥重新冻实了之后,我的心才微微的放松下来。我尝试着站起来,由于我身前斜置了一面棺材,我只能半弓起身子,我试了试我与地面之间的高度,也许是黑暗中感觉的不太真实,我竟然觉得脚下的水泥地竟又下陷了半人的高度。
我害怕碰到棺材,身子便贴着土墙壁佝偻着,我试着叫了一声胜子哥,半天没有反应,我急了,又一声胜子哥喊了出去。
突然一道火光迎面而来,贴着我的眉毛戛然而止,我吓得迅速的把头向后一偏,脚下一个踉跄,后仰着身子摔倒在地,我以为会在中途撞向土墙壁,身子能够缓力停下来,谁知到身后空空如也,整个身子就这样直接摔到在地上。
我痛的直咧嘴,一抬头就见头顶下有一个人慢慢的从棺材上翻身坐起,手里的火把忽闪忽闪的,几乎要灭了。
“胜子哥!”我冲着火把的方向喊过去,终于听到了一声答应声。
我面色一喜,刚才的不愉快转眼全部忘记了,我还没坐起来,就冲着上头只摆手,“胜子哥,我在下面,你快伸手把我拉出去!”
我一连喊了几遍,上头才传来胜子虚弱的回答声,“格老子的,老子不能动了,腰痛!”
我不信,以为是胜子哥在吓唬我,但我等了有几分钟的时间,胜子还是僵硬的坐在棺材上,手里的火把抖索着好像就要拿不住一样。
我终于信了,忙问,“胜子,你伤到哪里了?”
“你格老子的,没…没有听到我说我腰疼吗?”
我还想问,胜子忽然说拿不住火把了,我急的跳起来去接,脑袋一下子撞在了棺材板上,但幸好还是接到手了。我拿着微弱的火把,下意识的向我的身后扫了扫,想要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一面墙,竟一眼没有看到尽头。我的身前是一人多高的石头门,隐隐的有一条路从石头门这里蜿蜒向里,一直匍匐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吞了口唾沫,心里暗暗奇怪,这可是我家的祖坟,怎么会在下面有一道石头门呢?我尝试着把火把往里探了探,忽然一声接一声清晰入耳的心跳声从洞穴中传了出来,隐隐的就好像要破洞而出。
我吓得一下子呆住了,心跳声越传越近,直像在我耳边炸响一样。我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用手里的火把在眼前挥打出去,微弱的火苗终于再也经受不住折腾,扑的熄灭了。
黑暗里失去了这最后的火光支持,一时间暗道极处,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不知名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起,直到在耳边炸响。
我一时间怕到极处,想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狭小的环境里来回打着转,头部撞在土墙壁上,泥土哗啦啦的往下掉。
“何不一,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上面的胜子一连叫了几次我才醒转过来,我大喊,“有鬼啊!”
“你妈的神经病啊!下面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他妈的赶快把老子从这里弄出去,我出不去,你在最下面也甭想出去!”
胜子的几句话让我冷静下来,周围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传来,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东西。慢慢的我发现心跳声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便开始大起胆子来,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回头看,我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试探着将两只手向上摸了出去,尝试着能不能够到胜子。
“胜子哥,你在那里啊,我推你出去!”我喊了喊,胜子微弱的应了一声,“格老子的,老子在这里,刚才被你弄得差点断气,喊你都不答应!”
我讪讪的笑了笑,大致锁定了胜子哥的方向,只是举起的手却扑了一个空,“胜子哥,你离我太高,我够不到啊!”
“妈的,你不会踩着棺材上来一点啊!”
我吞了一口唾沫,犹豫着不敢上,但那心跳声最终却给了我这股勇气,我终于把心一横,踩着棺材,双手扣在棺材面上,紧张的往上趴。
棺材面很滑,我险些两次跌倒了下去,慌乱中,我扣着棺材面的一只手竟然掉进了棺材里,当时好像按在了一双有温度的手上,我竟然握住了她!
虽然我迅速的抽了回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扑通乱跳。想象着棺材里躺的究竟是我家哪位先人的遗体,保留的这么好,手上竟然还带有温度。
我顺着棺材面爬到了胜子的屁股底下,他此时就坐在棺材头上,霸占了出口的位置,我想要顺利的到达地面,就必须要越过他。
我尝试着去推他,狗日的还挺重,竟然没有推动。他看我上来了,忽然不急着上去了。
“既然都已经下来了,这棺材里到底是谁,不看一看岂不是可惜了!”
我骂他神经病,说想要看你自己下来看,老子我要出去,谁知他却耍起了无赖,洋洋得意的说,“你不看,我们谁都别想出去,反正我是在上面,这下面的水泥要是什么时候化了,我可捞不到你!”
“你!”我脸色变了,大骂,“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