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倾洒在空旷的街道上,眼见时候又有些晚了,夏瑾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若是让红娘姐姐看到自己这般晚归,怕又是要责备自己了,一想到这里夏瑾顿感心中一阵发憷,谁知刚刚来到万花楼的后院正见主仆二人冷冷的站在门口,一股冲天的怨气径直锁定了自己。
红娘即使用一层白色轻纱遮住了面容,但就凭那妖娆的身材也让人垂涎不止,夏瑾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走到了近前,耳边果然响起了红娘那酥到骨子里的呵责。
“弟弟今后莫要乱跑了,可让姐姐我好一番苦等。”
“哼,饭菜又凉了,骜武,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万花楼上下一致的不满,你可不是我万花楼的大少爷。”翠儿不忿的声音响起,红娘连忙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多言。
“好了弟弟,今后不要乱跑便是,随姐姐走吧。”红娘伸手拉住了夏瑾的手,感受着红娘指尖的柔软,夏瑾用轻轻捏了捏,倒是令红娘耳根一阵发烫,谁知没走两步,一群人突兀出现在后院之中,将自己团团围住,当为首之人出现一时,连红娘都怔住了。
一身绫罗竟显尊崇,睥睨神态似乎连上天都不放在眼里,只见他一身摇着折扇,一手牵着狼狗,踏着的木屐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咯吱响,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打扮。
“参见楼主。”红娘连忙拉着夏瑾施礼。
“哎呦,红娘快快请起。”白言卿赶忙扶起了红娘,对一旁的夏瑾不管不顾,只在一旁寒暄。
“天色暗了,红娘这是去了哪里?”白言卿对红娘确实是格外的关心。
“楼主,武弟还未起身呢。”红娘无心答话,提醒着白言卿。
“哦?就这小子吗,我查过他的底细,不过一个下人罢了,跪着也无妨。”白言卿满不在乎的摇着他那满是春宫图的折扇,这一幕放在夏瑾的面前格外的讽刺。
想我堂堂当朝太子,人中龙凤,向这市井小儿跪了这番久不说,竟还被贬为下人,是可忍,孰可忍!夏瑾猛然站起,用右拳狠狠向白言卿击出,却被瞬间制服,摁倒于地。
“不说你是个左臂残疾的废物,光凭你这武道一重的修为怕连我脚下的这只狗都打不过,我呸。”
一口浓浓的唾沫吐到了夏瑾的脸上,感受着肚子上火辣的疼痛与脸上湿润的一片,一股从未有过的变强欲望充斥了夏瑾的整个脑海,不管是老贼葛欢,还是眼前的这黄口小儿,假如来日我武功有成,定报今日之辱!
“楼主,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能不能放过他。”红娘吃惊于夏瑾的不冷静,但此时并非责备的时候,只能连忙出言求情,谁知却被白言卿冷冷的打断,并用脚踩在了夏瑾的胸口,一时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子,是个男人就不要总站在女人背后,要么你从我胯下钻过去,你对我动手的大不敬便可以一笔勾销,否则你的右臂怕也保不住了。”白言卿言语恶毒的说道,一边的红娘已经被翠儿牢牢拽住,直到这时夏瑾才终于明白,什么叫虎落平阳遭犬欺,这一时候,他的心中波涛汹涌,一瞬间他想了许多许多。
他想到了男人的尊严,但当一个男人需要女人保护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他想到了轻生,但死去即意味着逃避,他堂堂人族帝储,又怎甘心如同懦夫。
父皇的仇谁来报?
恩师的怨谁能平?
今日的耻何时消?
心死的闭上眼睛,正当夏瑾痛苦迷惘之际,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从耳朵响起。
“屈辱不过磨难,强大方能主宰。”
十二个字不断在耳边回响,竟是如此的震撼心神!
当夏瑾再睁开眼时,坚毅代替了浑浊,一切的痛苦与迷惘纷纷消散,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破除一切万难,达到武道巅峰,主宰世间一切。
“你,给我把腿张开。”夏瑾冷冷的望着白言卿,登时令众人一愣,他要干什么?
身为当事人的白言卿更是郁闷不平,这一句话只有他对女人说,没想要今天竟被一个男人要求在自己的身上,更为可耻的是,潜意识下自己竟然乖乖的照做了。
夏瑾微微弯曲了膝盖,在红娘与翠儿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就那样平静的跪在了地上,朝着白言卿的胯下钻去。
“小姐,明明这么屈辱的事情,我怎么替他感觉不到一点的羞愧?”翠儿不解的问着红娘。
“你没有注意到吗,即使是跪着,他的头颅也是上昂的,他那坚毅的神情让我感觉到他如同一只匍匐在地上养伤的万兽之王一般,而他所穿过的,就好像是一只...”红娘撇过头望了白言卿一眼,没有好意思形容下去。
“哼,真想不到你竟有这般‘骨气’,在我万花楼的人可不能白吃白住,看到那些木柴没有”白言卿用手指了指角落的一堆木头,对着夏瑾冷颜喝斥。
夏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今天全部劈好,否则卷铺走人,你给我看着他,其他人跟我走。”白言卿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满脸呆滞的护卫。
“呼,真的好累。”直到转角,白言卿一下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楼主怎么了?”耿雄关心的问。
“如果他刚才没有钻我到有些不看好他,万万没想到他心性如此坚韧,倒也是对得起我的苦心,接下来你好好‘关照’他,另外所有出入必须及时向我汇报。”
“楼主,他可是太...”
“嘘,隔墙有耳,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是,楼主。”
江山北不比江川南,如此深秋时节夜间寒气很重,边塞守城的卫兵甚至已经配发了棉袄,而在万花楼的后院里,一个瘦弱的男子却只穿着薄薄的短襟,正奋力的劈砍着柴火。
寂静的夜空下,红娘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夏瑾,心中五味掺杂。
“翠儿,再拿把斧子过来。”
“啊,小姐你要干嘛呀。”翠儿闻言一惊。
“少啰嗦,照办便是。”
夏瑾正在干活,堆得如山似的木柴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少了小半,可惜左臂残废,右手上已经磨破了手掌,鲜血顺着斧柄抵在地上,看着格外瘆人。
放下斧子,用右手将一块木头立起,再用右手将斧子端起,紧紧咬着牙口刚准备一斧劈下时,旁边一阵细碎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什么人?”夏瑾警惕道。
“嘘,别吵醒了他。”红娘小心翼翼的手了过来,边走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用眼神瞟了眼一旁已经睡的跟死猪般的看守。
“红娘姐姐,你过来做什么?”夏瑾有些意外。
“哎,你这小鬼真不让人省心,这么多柴你要劈到什么时候。”红娘示意翠儿在一旁把着木头,正准备帮忙时却被夏瑾狠狠一拽,身形不稳竟直接倒在了夏瑾的怀里。
“你、你干什么。”夏瑾虽然年纪不大,此时的身上却男人味十足,红娘顿时心跳加速,心中小鹿乱撞个不停。
“男人的事情男人做便可以了,你不要瞎凑热闹。”
“小屁孩,连姐姐都不叫了。”红娘挣扎着起身,一旁的翠儿哎呀一声,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巧被夏瑾瞧见了。
“怎么了翠儿姐。”夏瑾一时有些发愣。
“没什么,刚看见你露点了,后来想想你不过个小孩子,就算了。”翠儿撅起了小嘴,俏皮的说道。
额,夏瑾连忙将衣服穿好,此时的红娘脸色已经一片绯红,不满的娇嗔起来。“哼,他可不是小屁孩了,翅膀硬了,要上天了,姐姐帮忙也看不上了,你看你的手都破成这个样了,还能要吗?”听着红娘埋怨的声音夏瑾心中一暖,但他仍有自己的坚持,白天万花楼楼主虽然侮辱了自己,但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男人,不能总站在女人的背后。
“红娘姐姐。”夏瑾用残破的右手轻轻挽起了红娘的纤手,一字一顿的说。
“我可不忍心你这滑嫩的小手干这些粗活,若是长起了茧我会心疼的。”
红娘感觉一种幸福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浅浅一笑,扭头冲着翠儿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帮武弟捡些木柴便是。”
当夏瑾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翠儿身上陡然起了层鸡皮疙瘩,见红娘说这话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怜惜的望了眼红娘,便如蒙大赦般退走了。
是夜天气难得晴朗,皎洁的月光下一男一女在后院忙活了起来,每当夏瑾一斧劈下,红娘都会飞快的拿走劈好的木柴,并认真的将一块新的立好,有了红娘的协助夏瑾快了许多,只是手上的血迹仍然未干,在月光的映射下格外刺眼,红娘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万分心痛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红娘轻轻用手绢抹去了夏瑾额上的汗渍,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我难道恋爱了吗。
当天亮时,奉命看守他们的护卫终于醒来,睁开惺忪睡眼后却是大吃一惊。
这这这、怎么回事?夏瑾光着上身,赤膊上沾了不少血迹,红娘一身白衣素裹铺满了地面,两人似是累坏了靠在木柴堆上相拥而眠,只在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外袍,守卫一时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先去禀告楼主在说吧。
白言卿此时正是吐呐清晨的灵气,眼见一个护卫莽撞的闯了过来,不禁有些愠怒,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责怪道:“大早上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楼主,那个叫骜武的小子跟红娘干了一晚...”似是跑的太快一时喘不上气,但他这一停顿白言卿折扇差点掉在地上,刚刚喝的茶水也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
“我靠,他俩什么了一晚?”白言卿大惊,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啊,不是,他俩干了一晚上竟然把那跟山似的木柴都劈好了,还整整齐齐的码好了,楼主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护卫睁大了眼睛,却换来了白言卿碗口大的拳头。
“神奇你妹的,差点让你吓死。”白言卿抖了抖衣服,唤来了耿雄,严正的警告了起来。
“从今往后没我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帮助他,听到了没有。”
“是的,楼主。”
而在另一侧,夏瑾已经把红娘抱回了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向着澜竹楼走去,按照约定今天虬映雪将亲自教导他,虽然身体万分疲惫他也不想给人留下不勤奋练功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