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以后他就是咱们的小弟了,他左臂有伤,尽量安排些清闲的工作给他。”傍晚时分,红娘吩咐手下做了些饭菜,算是为夏瑾接风洗尘。
“嗯,小弟弟年纪不大,长的倒是俊俏,城里有些贵妇偏偏喜好这种小后生,要不然让楼主给他立个阁算了,不仅工作清闲,倒是还能换些银两。”翠儿眼珠一转,嬉笑起来,谁知只是些玩笑话,倒是令红娘黯然神伤。
“翠儿,若非身不由己,谁又愿意从事咱们这种勾当,切记,定要让弟弟从良从善,莫要让他走上了姐姐的老路。”红娘故作镇定,拾起衣袖淡淡擦了下眼角,可把翠儿吓坏了。
“姐姐都是翠儿不好,我...”
“好了莫要多言,今天咱弟弟大难不死,咱把酒言欢便是,来弟弟,姐姐敬你一杯。”
“谢谢姐姐。”夏瑾看红娘有些伤感,不顾得手上的伤势,忙用右手端起了酒杯。
“对了弟弟,也怪姐姐疏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红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听着红娘甜美的声音,夏瑾心中一突,坏了,此时城中气氛不对,这姐姐看起来人挺不错,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一切还是谨慎为妙,想到这里夏瑾脑筋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姐姐我叫骜武。”当夏瑾说完时,一旁的翠儿便捂起了小嘴偷笑起来。
“怎么了翠儿?”见翠儿无故发笑,红娘一时也是怔在那里,忙张口问道。
“小姐,你不觉得他的名字好像狼嚎吗?”翠儿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这一笑,红娘也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夏瑾尴尬的抿了抿嘴,这仓促间取的名字,果然还是有漏洞。
“额,那个骜武弟弟...”刚讲半截,红娘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女狼一样。
“以后我还是称你为武弟吧,若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姐姐了,在这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嗯,好的姐姐。”
红娘闻言欣慰的笑了笑,将新上的一道菜推到了夏瑾的面前。
“姐姐这道菜看起来好嫩,有点水乳 交融的味道,叫什么名字呀。”看着红娘温柔的目光,夏瑾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哦,这道菜的名字叫做初夏锦瑟,是咱们长平城新出的菜品。”翠儿见夏瑾问起,如数家珍的介绍着,但夏瑾却有些好奇了,这道菜里竟有自己名字的谐音,果然是好名字,谁知道接下来翠儿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当然了,也只有咱们万花楼能起这么典雅的名字,你知道民间人们怎么叫吗?夏瑾脑花,啧啧啧,可真是粗俗啊。”翠儿话音刚落,夏瑾的筷子也随之掉到了地上,那一声脆响倒是惊住了佳人。
“怎么了弟弟?”
“没、没什么。”红娘吩咐下人换了双筷子,但不知为啥,翠儿话前话后桌上的氛围却是截然不同了...
翌日清楚,夏瑾早早的便换洗了衣裳,独自一人上街游荡,或许是因为前番阳平古道大战的影响,街上行人少了许多,特别是青壮男子更是寥寥无几,路过些许人家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些许啜泣之声,夏瑾正疑惑时,正见几个七八岁的儿童路过,边走还边唱着歌谣。
“长平难,江楚耻,老皇去,小儿羞,结外敌,营私党,亏得有个贤丞相,才能吃上夏瑾花,呀夏瑾花。”
稚嫩的童音混杂着寒风撕要扯裂耳膜,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葛欢匹夫,你夺我帝位,毁我请誉,此仇不共戴天!
“小家伙,看你哭丧着脸,莫不是有了心事?不妨让老夫为你卜上一卦?”夏瑾刚刚抹掉眼泪,却感到一个拿着酒壶的人老翁踉踉跄跄的撞了自己一下,不免有些厌恶,谁知刚走两步,却发现一张字条自己的怀中掉了出来。
“长平老贼作乱,江楚帝储蒙冤,若想拨开云雾,城西月下相见。”看完四句话夏瑾眉头深深锁在了一起,这是何方神圣,为何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却又不揭穿,不过看来应该不是葛欢的手下,要不然也该不会用这样隐蔽的手段遮遮掩掩,不管是不是朋友,想来该不是敌人,思定在三,夏瑾终于决定冒险前去赴约。
长平城身为江楚国都占地很大,东西长有三十多里,南北宽也近有二十里,其中北城为皇宫,南城为官邸府衙,西城为住宅,东城为商铺,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夏瑾打听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人知道有个叫做月下楼的地方。
“这可怎么办,‘月下’看起来该是个客栈或是酒楼的名字,但为何没人知晓呢?”摸了摸鼻子,眼看天色已经将至正午,自己也不免着急起来。
“月下、月下,对了父皇当年有一首诗,澜竹月下星满天,金曜石刻共枕眠,莫非是澜竹楼吗?”
“嘿,小兄弟年纪轻轻便知道澜竹楼啊,顾名思义,懒猪楼嘛,那可是个消磨时光的好去处,下棋喝茶好不自在,但如此国难当头,我劝小兄弟还是切莫过于安逸,不如去学门手艺,将来上报...唉,小兄弟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一个老翁冲着夏瑾消失的方向伸了伸手,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尊师重道了。”
夏瑾看到老者手指的方向后便急匆匆的消失了,不知心中总有种预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一样,不免心中有些急躁。
“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待再转过一个转角后,扭身正巧看到一个古朴的挂幌,上面正书‘澜竹楼’三字,登时喜上眉梢。
“呦,这位小爷来了,来里面请,来这边靠窗位子坐吧,我去给您看茶。”随着店小二的吆喝夏瑾慢慢走了进楼,进楼的那一刻他隐约感到似有数道眸光向着自己射来,彷佛被猎人顶上一般,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真的好不舒服。
“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根骨奇差,看样子生性顽劣小时候并没有好好修炼”一个满面胡须的光头大汉皱了皱眉,冲着旁边的两人说道。
“我看未必,先皇夏羽治军严谨,对待子嗣想必也能严格要求,或许在其他方面会有惊人的表现。”一个戴着斗篷的神秘黑衣女子抿了口茶,淡淡的分析着。
“此子武功修为竟只达到了最低级的顺天境一重强身,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至于其他方面的本事还是让黄老先生先做试探,我等一侧旁观便是。”青衣剑客略一沉吟便不再言语。
夏瑾环视四周,或许阳平大战的缘故茶楼格外冷清,但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角落里三个穿着奇怪的家伙似乎很不简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就是这几眼倒是引起了光头壮汉的兴趣。
“呦呵,这小小子功夫虽差,感官倒也敏锐,似乎发现了咱们的异常。”
“你傻啊,这茶楼里总共才几个人,你这一身恶臭几个月不洗澡,不看你看谁?”斗篷女子冷颜鄙夷道,光头壮汉只能讪讪一笑。
“小兄弟年纪不大却聪慧无比,只言片语便能找到这里,老夫也是颇为吃惊。”夏瑾正在思索角落里的三人嘀咕什么时,一个老者的声音瞬时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由得一愣,这老者似乎很早就坐在厅柱的背面但自己却一直未觉,不知是其功力过于深厚还是他不过普通的老者,身上竟没有任何内力的波动。
“在下骜武,见过老先生,不知道先生邀我前来有何见教”夏瑾恭敬的做了个揖,老者赞许的点了点头,抚掌大笑。
“呵呵呵,骜武,真是好名字,快请坐下,先解了我这盘残局再说。”眼见老者连头都未曾抬起,一直摆弄桌上的棋子,夏瑾苦笑着坐下,但当望到桌上的残局时却是好一阵出神。
小时夏瑾经常见父皇与贾柯对弈,虽不曾下棋但耳濡目染下对棋道也算颇有研究,眼前这棋局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若不出所料,不出三步白棋必输。
“小友,可是看出了什么。”老者眯缝着眼睛,一副世人高人的模样令夏瑾心中不再淡定,这老头约自己前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恕在下眼拙,依在下看来这局棋黑棋不出三步必定取胜,白棋以无胜理,何谓残局?”夏瑾又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犹豫再三,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再看。”老者淡漠的摇了摇头,他这一闹连角落的三人都不淡定了。
“我靠,这老鬼搞什么名堂,虽说我看不起太子的武功修为,但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家的智商啊。”光头大汉咂吧了下嘴角的酒渍,同情的看了眼夏瑾。
“是呀,黄老先生浸于棋道数十年,确是难为太子了。”青衣剑客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太看好太子。
“我说你们能不能对太子有些信心,毕竟他可是人皇的儿子,怎可能是平庸之辈。”黑衣斗篷女子冷哼一声,眼神颇有不服。
“看不出来骆冰妹妹还挺看好这小子,那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能够破了黄老怪的棋局,有没有资格让我等辅佐他。”光头壮汉倨傲的扬起了脖颈,双手环抱胸前,默默望着窗边的一老一少。
一个时辰过去了,夏瑾从开始的急躁慢慢变的沉稳,但越是钻研棋局越是发现其中繁杂无比,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在里面。
两个时辰过去了,夏瑾用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似乎化为了石雕一般,远处的光头壮汉也是哈欠连天,百无聊赖,眼见将要日落西山,黄老夫子终于打断了夏瑾的思考。
“今天且到此为止,棋局不动,明天小友再来即可。”
夏瑾闻言懵懂的点了点头,角落的光头大汉却是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脸,一脸不忿的神情,天啊,明天竟然还要来。
待夏瑾走后,青衣剑客终于忍不住了,张口问道:“黄老先生,这棋局到底有何奥妙,考验的究竟是什么?”
老者喟叹一声,望着西边的落霞忍不住唏嘘起来,“此乃天下第一残局,暗含开元混天巨阵,参透了它便能初窥天道,解开此局方能获得兵之奥义,你说它有多奥妙?”
“老鬼,这棋局竟有这么邪乎?”光头壮汉大惊。
“听说,这棋局乃是开天时人仙二族族长所下,你说得有多邪乎?”老者诡异的一笑,让三人登时怔在原地,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
夏瑾他能解的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