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娘闻言,靠近了一步。
魏乘风下意识退后一步,沈三娘突然笑了,语气步步紧逼:“你不是要杀了我?你退什么?”
“你!”魏乘风气结,怒视着沈三娘,手中的剑尴尬的停在半空。
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烦躁,他有冲动要对沈三娘动手,可每次都是剑出了鞘,还未欺近沈三娘半分,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让他下不了手。
沈三娘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在客栈,你不是想对我动手?来吧,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在这荒山野岭,你杀了我,不会有人知道,天煞教也会将矛头指向崆峒派。”
魏乘风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早就已经波涛汹涌。
为什么杀不了她?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违背不了自己的心,就算你忘记了一切,你骨子里还是爱我的。”
魏乘风原本混沌的心顿时撕裂了一道口,沈三娘的话无疑就是撕裂那道口的利器。
“真是可笑,我有什么不能违背的?你说我爱你,你说我忘记了你,沈三娘,恐怕是你忘记了,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你也不要再把你的感情加诸在我身上,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我之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盟友,二是仇敌!”
魏乘风的话不带任何感情,对于沈三娘来说,他的话就像是一块坚冰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上。
沈三娘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魏乘风最终还是收了剑,因为他看到沈三娘的嘴角划过一丝凄凉,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还是快歇息吧,崆峒派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否则到时出了什么事,没有精力对付。”
魏乘风坐下,将快要烧尽的柴往里堆了堆。
沈三娘莞尔一笑:“那倒也是。”她走回自己的地方,又回头看了魏乘风一眼,“衣服干了,魏护法还是尽快将衣服穿上吧,魏护法坐怀不乱,可三娘就不一定了。”
魏乘风的耳根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冷着一张脸便不再看沈三娘。
整个山洞又静了下来,洞外虫鸣蛙叫,仿佛刚才的争执并不存在一样。魏乘风在火堆前坐了许久,周围一派宁静,而他的心却纷扰不止。
对面的人已经熟睡,眉目之间平和安宁,与醒着的沈三娘截然不同。
她既然知道他想要杀她,可她对自己却没有一点防备,还能睡得这样深。
魏乘风睡意全无,沈三娘说他们曾经认识,可自己的记忆里却从来没有这个人,嗬,真是可笑,她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替身罢了,自己居然还这样认真的纠结在她所说的问题里。
他的师傅就曾对他说过:“乘风,想要成为最强的人,就要摒弃一切,清除可能会成为你这条路上的一切障碍,一个杀手必须杀伐果断,最忌情感,倘若有一天你真的遇上了你会动情的那个人,你们二人之间就只能活一个!”
这就是魏乘风的宿命,红镜阁的每个人都不能动情,这是上任阁主立下的规矩,一直以来如同一个诅咒一样,动情必亡!
深夜,柴火已经慢慢熄灭,而洞外,开始下起了大雨。
而洞内的躺下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在雨声中暗暗隐藏着的危险。
与此同时,魏乘风和沈三娘同时察觉到洞外的动静,皆发现了躲在山洞门口那双在雨夜里泛着幽幽绿光贪婪的眼睛。
借着柴火剩余的微弱的火光,他们清楚的看到,这是一匹狼,而且个头还不小!
而且,这还是一匹饿狼!
狼的身上浑身已经湿透,它的肚皮如同一张纸一样紧贴这腹部,想必是想在这里避雨,却无意发现了这里的人。
那匹狼大概是发现洞里的两个人已经发现了它,便从洞口慢慢走了进来,眼睛一刻不离离它最近的魏乘风。
魏乘风躺在那干草上,一动也不动,眼睛亦是盯着望着他垂涎三尺的饿狼。
狼停在他一步之外,突然不动了。
下一瞬,狼猛地扑向魏乘风,电光火石之间,魏乘风的剑同时划破了狼的脖子!
狼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没几下便咽了气。
“我就说,区区一匹狼,对于魏护法来说并不在话下。”
魏乘风将剑上的血渍往干草上擦了擦,准备收回剑鞘。
“小心!”
沈三娘一声惊呼,将魏乘风扑倒在一旁。与此同时,另一匹狼从沈三娘的身上跃了过去,此时正在他们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原来还有一匹!
魏乘风暗自诽腹,好狡猾的东西!竟然还有一只潜伏在外面!
然而那只狼并未多做停顿,转眼就向二人扑了过来,原本扑在魏乘风身上的沈三娘迅速转过身,不闪反迎上那只狼。
魏乘风心中一惊,就在这片刻之际,沈三娘的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掐住了那只狼的脖子,但那只狼个头大劲也足,几下就要挣脱开沈三娘的手,又呲牙咧嘴的朝她扑过来,好在沈三娘反应迅速,用尽全力一个横踢将那只狼踢飞到一丈之外。
那匹狼的意志力真是非同一般,就算是此刻受到了重击也丝毫阻止不了它进攻的脚步,而且这只狼将矛头完完全全对准了沈三娘,低嚎一声,张开大嘴,似乎是用尽浑身力气朝沈三娘扑了过来,沈三娘来不及后退,那只狼已经将她扑倒在地上,咬住她的左肩,一狼一人纠缠在一起。那只狼松开了沈三娘的左肩张了大嘴想要撕咬她的喉咙,奈何沈三娘死死抵住它的脖子,让它下不了口。
魏乘风不做任何他想,转到狼的身后将剑狠狠的刺穿了狼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那匹狼最终失去了反抗意识,软软的瘫在沈三娘的手中。
沈三娘松了一口气,将狼推到一边。
魏乘风连忙扶起沈三娘,看着沈三娘流血不止的肩膀,有些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
“还好,”沈三娘看了一眼那只刚才还在与她搏斗的狼,不屑一笑:“区区一只狼而已,我若是被它吃了,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为什么不躲开?!”魏乘风紧紧抓住沈三娘的手臂低声斥责,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斥责沈三娘的语气竟然带着那么些担忧关切之意,他原来那么担心她的安危。
但沈三娘很敏感的就察觉到魏乘风的异样,她唇角微扬:“你是在担心我?”说罢还看了眼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魏乘风连忙放开,眼神躲闪着,生怕沈三娘看到他眼中的慌乱。
他心里暗自承认,刚才看到沈三娘与狼搏斗那一刻,他的确很担心她,看到她被狼咬的那一刻,他更是有了那么一刻的慌乱。
“刚才你根本不必如此。”
“我的确不必那样做,但,”沈三娘望着魏乘风的侧脸,“若我不那样做,被狼咬的就不是我了。”
“难道你会认为,我无能到连一匹狼都对付不了?这种逞能的事情,并不是你做的。”魏乘风有了些恼意。
沈三娘反而笑了,“那我就认为,你这番话是在责备我不顾自己安危来替你挡下狼了,说到底,你还是担心我,其实,你并不是那么反感我对不对?”
“你……”
“好了,不管怎样那匹狼已经死了,而且,”沈三娘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我好歹也是为了你而受伤的,你就不打算为我包扎一下么?”
魏乘风看了眼浑身是血的沈三娘,终于还是蹲在了她的面前,从自己的衣角上扯下一块布,替沈三娘包扎上。
魏乘风五官分明的脸庞就近在咫尺,那样熟悉的面容,甚至是一有点心事就微微紧锁的眉宇,都在抚慰着沈三娘,这就是她的魏乘风,只不过一时之间迷失了过去,来不及回来了而已……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救你吧.”
他的确是在疑惑这个问题,但心里早有了答案,她那样救他,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她喜欢的那个人长得像,爱屋及乌罢了,似乎这个理由说的很通,不过这个说法在自己内心却并不是由衷的信服。
待魏乘风替沈三娘包扎好之际,面前便传来女子的声音:
“我会那样奋不顾身的救一个人,只因为在我心里,那个人很重要。”
这句话说的很真挚,沈三娘很想让魏乘风好好的看她一眼,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没有过好感。
魏乘风只觉得可笑,他心里说服自己,沈三娘这样说,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杀她罢了,在魏乘风心里,女人向来都很复杂,沈三娘只不过是因为他和她的那个人长得像想要将他留在她身边满足她自己的幻想罢了。
可他魏乘风,向来不屑做满足他人幻想的人,他魏乘风就是魏乘风,除了红镜阁,没有人能够命令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