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这把椅子是属于他爹的,七年后,他既然坐上了这把椅子,便不负众人所托,不负邱铁英在天之灵。
众人呼声落下时,一道清亮而不聒噪的声音在空中缓缓响起:
“今日真是好生热闹,李某在此,恭贺邱盟主了。”
这个声音,对于在座的大部分人来说皆熟悉无比!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的榕树之上,那一袭红衣就单膝屈坐在树杈上。
邱青川瞳孔骤缩,心中暗自大惊:李红衣!
李红衣见众人终于发现了他,轻身一跃,落在众人跟前。
众派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盯着李红衣。好像李红衣会趁他们不备,给他们一个突然袭击。
红衣男子见此架势,只是微微一笑,负手在后不惊不惧的走近众人,众人纷纷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
“李红衣!今日你来这里,究竟意欲何为!”邱青川扬声对走近的李红衣喝到。
而此时,邱青川身后的邱静水终于认出台下的红衣男子,一阵欣喜便喊了一声:“大哥哥!是大哥哥!”
台下众人满眼疑惑的看向邱静水,一时之间不明所以。
李红衣望了一眼邱静水,淡淡一笑,说:“今日李某前来,自然是要带回我红镜阁的弟子。”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李红衣这话的意思,但都揣测着今日众人之中是不是混进了红镜阁的人,一时之间,各派与各派之间疏远了好几步的距离,原本一起对着李红衣的刀剑此刻却对着别派的人。
李红衣望着这群自乱阵脚所谓的武林正派,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但邱青川心里却有明白,李红衣说的,八成就是他身后的邱静水。
“李红衣,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若今日你胆敢犯下一丝杀戮,我决不容你!”邱青川说着已经将剑指向了离他几丈之外的李红衣。
“那日令妹已接过我红镜阁弟子的玉佩,难道邱盟主不知?”李红衣说罢瞥向邱静水,“那日我让你将玉佩交给令兄,你可曾交过?”
邱静水如实点头,现在才明白原来那块玉佩所代表的意思是他要收她为徒?
邱青川闻言一惊,若今日静水被李红衣带走,日后恐怕会很难向众派交代。
“李红衣,你有什么大可以冲我来,不必为难一个不经事的姑娘!”
邱静水对这样的局面已经有了些了解,在昆山派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李红衣是红镜阁的阁主,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就算知道了这些,邱静水对台下的李红衣仍旧毫无惊惧之意。
其实邱静水见到李红衣第一眼的时候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她亲眼看到他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那么多的人,但又或许是那天晚上他带她出了林子,在毒蛇下救了她,她对他并无反感,反而生出了几许崇拜之意。
当她抬眼之时,李红衣正好望着她,用一种好像他们真的已经相识已久的语气对邱静水说道:“那日你要我收你为徒,我那日就已经答应你了,今日,我就是来带你回去的。”
邱静水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欣喜,她想征询邱青川的意见,但在看到邱青川有些冰冷的神情,刚要出口的话便很快又咽了下去。
台下众人听到二人的对话总算松了几口气,但很快,所有焦点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邱青川身后那个小姑娘的身上。
”自古正邪不两立,更何况我现在是统领各派的武林盟主,我怎么会任由你这个魔头带走我妹妹,与你红镜阁这群豺狼为伍?!”邱青川说着又微微朝邱静水身前挡了挡。
“我看中的人,邱盟主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可阻拦我?”
“若李阁主执意如此,那邱某也不再客气!”
说罢,邱青川纵身一跃,挥着剑便朝李红衣刺去。
“哥!”邱静水一声惊呼,台下众人纷纷散开。
邱青川招招狠厉,李红衣只是侧身躲避挥向他的剑,两人都并非等闲之辈,几招下来都没有分出一个胜负。
“李阁主怎么不出剑?莫非是怕了!”邱青川执剑而立,扬声问道。
“邱盟主资质不凡,但今日李某还不想杀人。”
“若李阁主现在离开,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李红衣嘴角微扬,看了眼台上的姑娘:“今日我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邱盟主大可以放心,我李红衣不是会对无辜女子下手的人,借令妹几日而已,邱盟主就这样小气?”
一定不能让他将静水带走,否则一切将很难交代!
邱青川不卑不亢的答道:“真是笑话,难道李阁主是怕我们武林众派会联手铲除你红镜阁,所以就拿我妹妹做人质吗?!”
李红衣环视所有人一眼,像是恍然大悟:“也对,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一举将你们各门各派给屠杀干净,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
此言一出,各派开始骚乱起来,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带着惧意,虽然知道今日华山之巅汇聚的是所有门派,李红衣单人之力不可能抵得过他们所有人,但他们还是有些恐惧,以他们对李红衣的了解,说不定这华山之巅早就已经埋伏好红镜阁的人!
站在台上的于苍水终于难掩心中的愤怒,想起自己爱徒惨死时的样子,一时激愤难耐,指着台下的红衣男子破口大骂:“李红衣,你这个畜生!还我徒儿命来!”说罢就要冲下去与李红衣一决高下,但还未冲出去几步便被身边的代元以及昆山弟子竭力拦住。
“二师兄,你且冷静,切不要因小失大!”代元在于苍水耳边低声劝道。
“难道就让长云白白死了不成?”于苍水有些沧桑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此时他恨不得将李红衣挫骨扬灰。
“二师兄!”代元低喝一声,“倘若你此时去招惹那李红衣,今日恐怕少不得要血战一场,青川刚上任盟主一位,正是稳定人心的时候,切不可冒失啊!”
于苍水闻言,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拂袖冷哼一声,强忍着怒气,只好作罢。
一空方丈一杵禅杖,指着李红衣愤愤说道:“李红衣!你休要在此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李红衣若有似无发出一声轻笑,“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看看,我是否是在口出狂言。”
邱青川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紧紧盯着李红衣。
众派听到李红衣的话,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蓄势待发。
望着这群惊弓之鸟,李红衣对他们置若罔闻,反而转身问着台上的邱静水:“你若要做我的弟子,今日便可跟我走。”
“我……”邱静水眼中有几分骐骥,其实她挺想拜李红衣为师的,但是一看到哥哥,就犹豫了几分。
“静水,不要相信他!他是人人得而诸之的武林魔头,你若今日跟他走了,你便会后悔的!”虽然不知道静水为什么会想拜李红衣为师,但他看到自己妹妹眼中的骐骥,若是自己再不加以阻止,静水是极有可能跟着李红衣走的,他不想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因为一个武林魔头而成为众矢之的!
李红衣听罢,肆意的笑了几声,仿佛邱青川的话是一个极大的笑话一样。
“后悔?”李红衣像是在疑问,“什么是后悔?成为了天下强者,谁会后悔?”
这句话说的邱青川竟然无从辩驳,在这飘摇的乱世,谁都想成为天下最强者,或为自己或为他人,有的人不断地想成为最强的人,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这条还在喘息的命。
“我愿意拜你为师!”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这一声清脆有力的回答给吸引过去,邱青川眉头蹙起,不可思议的望着台上那个有些娇小的身影。
邱静水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犹豫不决,眼中满是坚定。
当初她看到李红衣在夜色之中以一人之力敌那几十个人之时,还有今日武林各派因为李红衣眼中出现的慌乱,她就认定,她要拜李红衣为师。
世人都想做最强的那个人,邱静水也不例外,尽管她是一个刚及笄未久的姑娘,或许是曾经在长安之时,阿爹和她受尽外人欺凌无力还击,那个想要变强的愿望就已经悄然在她的心里种下,就算阿爹已经死了,她的这个愿望一直都未曾变过。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虽然你这个丫头有些单纯,但也的确是一个好苗子。”李红衣很满意邱静水,虽然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涉世未深,思想也有些单纯,但起码,她有那个红镜阁弟子都有的心,不管是谁,只要是他李红衣看上的人,自愿跟随他的,他都会倾尽全力去培养。
“既然令妹愿意成为我红镜阁的弟子,那今日李某也不愿动手,邱盟主尽可以放心,令妹在红镜阁,一定安然无恙。”说罢,李红衣纵身一跃至台上,搂住邱静水的身子便离开了华山之巅。
“静水!静水!”
邱青川望着渐渐消失的二人,垂下手中的剑。
想从李红衣手里夺人,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李红衣只是想单纯的收静水为徒吗?在他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邱盟主,令妹一事,该如何解释?”宋嵩终于抓住了一个可以让邱青川吃瘪的机会,或许此事可以让各派的人心动摇。
邱青川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向台上。
“家妹静水涉世未深,容易被奸邪之人所误导,诸位暂且宽心,我昆山派之人绝不会与红镜阁为伍!”
地下的人相互窃窃私语,毕竟是武林盟主的亲妹妹成了李红衣的徒弟,这事总要给武林一个交代。
一空方丈见低下的人已经开始有了些动摇,沉思片刻,便起身说道:“静水姑娘年纪太小过于单纯,且刚回昆山派不久,被魔头误导也实属常理,但老衲相信邱盟主会处理好此事,给众人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觉得甚是有理,便随声附和着。
宋嵩望着一空的眼神不大畅快,心里不禁暗自诽腹,这个一空,仗着与邱铁英曾是生死之交,明暗里帮了邱青川不少忙,若是没有一空这个老东西,就凭邱青川这个毛头小子,早就败在了他宋嵩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