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失去抵抗,那原本僵硬的香唇亦变得分外软嫩,而这种死亡压力下的旖旎接触开始产生一种异样的刺激,他原本纯为求生而进行的封口动作,不可避免地发展成大快朵颐的吃豆腐行为……
三相公悲切羞愤地闭上了双目,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述说着内心无限的委屈。
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他的这一番行为当然是对女性不可饶恕的侵犯,仅次于夺去少女的清白,她那一刻在心里发誓:我要杀了小淫贼!一定要杀了他……
在人家的唇上留下了满嘴的口水,再看她雨打梨花的凄楚模样,明日方心下歉然起来,停止了动作。
当然,他的嘴还是堵在她的嘴上,一面搜肠刮肚地为自己开脱:女侠,这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误会我,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形,也只是占了少少便宜而已,冤枉好人当然要受点教训……再则,这也是老子在这时代的初吻哩,本想献给郡主爱人的,却先给了你,你也不亏,大家两不相欠……
想到了远方的楚月,他又忙着找对她的借口,终于受到外面大和尚的启发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佛家尚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辞,焉不准自己“豆腐穿唇过,爱人心中留”乎?楚月,反正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料想你也不会责怪我这小小的过错……
如此想着,他私底下又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没像后世的那位影坛大哥那样犯下“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过错”,不过话说回来,这时代的男子娶个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自己是否要入乡随俗……
明日一面胡思乱想着,那条舌头忍不住又蠢蠢欲动起来,想往人家的唇间钻,忽然整个身子一轻,被提到半空中,满房里顿时响彻分明憋了很久的少女哭叫声:“杀了这淫贼!杀了他!”
他错愕地转过头来,便看到了身后大开的房门和满脸杀气的大和尚——柴房中的细微动静怎逃得过一个武林高手的敏锐耳力。
明日才发觉外面的打斗声早已停止,四下里寂静一片,想是那些宋军败类都被大和尚铲除了,感受到对方喷薄欲出的杀机,他打了个寒悸,坏了,救星变煞星!
他忙欲开口解释,大和尚已然眼眸一缩:“淫贼?哼,也饶你不得!”
明日只看到大和尚的巨掌一挥,来不及说话,立觉胸口一痛,嗓子一咸,一大口鲜血喷出,而躺在地上的少女倏地离他远去,原来他的身子飘在空中向后飞去,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老子这一回可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轰”地一声,他撞在了柴房的一面墙上,脑壳一震,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日渐渐恢复了知觉,他的第一意识便是:哈,老子又回来了!当然又是那宝贝救的驾,饶是如此,他的胸部依然隐隐作痛。
厉害!这一掌的暗劲竟穿透了神奇护身甲,真是他至今所见的第一高人,但他一点也不怪大和尚:哼,都是臭丫头惹的祸!
经验丰富的他当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用眼睛以外的感觉观察自己的处境:身上没有异物,后面抵着墙根,看来他还留在柴房里;眼皮暗沉沉的,气温较先前更低,估计到了深夜,他昏迷的时间不算长;除了近处一个轻微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异声……
明日的大脑飞快地开动起来,柴房里还剩一个人,不知是臭丫头还是大和尚,但无论是哪一个发现他没死都不妙,不上来补上一剑或一掌才怪。
他不敢露出一丝破绽,紧闭双眼,决定继续装死下去,心中哀叹:自己好像除了装死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哎,真丢人……
其实,就这本事他也不是很精通的,要想把整个身子保持一个姿势长时间的一动不动,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不到半小时,他已感觉这儿发痒、那儿发酸,哪儿都不自在,总想动一下,或用手挠一下,恨不得再次撞墙晕去,胜过这种煎熬。
这一刻明日不由不敬佩抗美援朝英雄邱少云的伟大,在烈火焚身之中安如泰山、纹丝不动,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与信念!
他终于捺不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动一动身子,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偷偷将眼睛开了一条细缝,先观察一下动静。
屋外映入的摇曳火光中,一双黑色的小马靴出现在离他约六七步远的地方,原来是那个臭丫头。
大和尚走了?她留下来做甚么?想是她深夜不敢赶路,而素讲礼仪的古人最忌孤男寡女独处,大和尚当然要避嫌行开,免得累了女儿家的名声,而依这丫头的脾性,大概亦不会要求大和尚留下来保护她。
明日不知怎地竟舒口气,大约一向认为对付女子好过对付男子,再则这丫头又不敢杀生,当然他现在已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保留这个优点,因为他变成她心目中的淫贼了。
想到刚才她咬牙切齿的叫声和大和尚的雷霆一击,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不好!他吓得忙定住身子,那条眼缝也固定不动,生怕自己穿帮。
奇怪,从眼帘中他分明看到了那双马靴也随之哆嗦了一下,有没有看错?他看清了,那小巧的双脚渐渐不安地缩成了一团,这好像是……恐惧的表现!
明日心念一闪,隐隐猜知了,她莫不是以为自己……一个如何脱身的大胆想法冒出来,虽然不算光明磊落,却也不失一条妙计。
他在后世精通的街舞再一次在关键时刻大显身手,借着屋外的一阵冷风吹晃的火把光影,他的身子忽然怪异地扭曲一下,她的双脚又是随之一颤,这一试探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这科学落后、唯心主义横行的封建时代,就是一个圣人大贤也敬神敬鬼,更何况生性就爱疑神疑鬼的女子——他在表演诈尸!
明日心里偷笑,以街舞当中一个高难度的机器人起身动作,由侧卧慢慢地、一节一节的变直、升高。
他的视线也一点点的升高,从她的脚部一点点移上,一一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绑绳、她坐在柴上的身子和发抖的握剑双手,臭丫头已无束无缚。
他屏住呼吸,像雕像一般完全立起来,可惜双手被绑在身后,否则他就可平举双手,来个僵尸跳。
他已看到了她刷白的脸蛋,瞪圆的双目恐惧万分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信心大增,一个迈克尔?杰克逊的月球漫步,身子向她飘去……
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夜禽鸣叫,紧闭的柴房门外不时涌进一阵阵的血腥气,骇惧莫名的三相公当然知道门外是满院的宋兵尸首,那救下她的高僧在得知她会武足以自保之后,便飘然而去。
她本想随后离开,却又怕深夜行路,只好留在这里,等待天亮。
虽然她在哥哥大营里见惯了尸首,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乍一人面对这么多死状各异的尸首,终不免胆战心惊,所以不敢妄动,只将自己关在这只有小淫贼尸身的柴房里。
她决计没有勇气移开他的,但面对一个死人总胜过面对几十个死人。
她虽然痛恨他的轻薄,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死在高僧的掌下,人死为大,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心中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毕竟,他是天底下第一个亲了她的男子,她还未确定他到底是否奸细,却已随着他的死变成了一个永远的迷。
她隐隐觉得自己判断的未必就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冤枉了他呢?那岂不是自己害了一个好人,但随即想到他的轻薄行经,哼,他又怎会是好人,仅这一条就该死……
她没有一丝困意,面对着他倒在墙角的尸身,满脑子都是这该死而且已死的小淫贼,他给她的感觉很年轻,好像仅二十出头,他家中还有何人……
蓦地,他的尸身竟动了一下,三相公心头突跳一下,自己眼花了?她一直将信将疑的那些鬼怪精灵的故事,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
她的眼睛直勾勾定在他身上,想看又不敢看却不得不看,俺的天老爷!他的尸身又动了一下,竟慢慢站了起来……
不!这不是站,一个人决计无法以这样的动作站起来,确切的说,是“直”起来。
三相公头皮发炸,在这样一个血腥之夜,一个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在面前复活,不!不是复活,好像是民间传闻的诈尸,难道他向她索命来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恐怖感觉,心头的撞击犹甚先前面对食人场面之时,眼看着他鬼魅般向自己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