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灵松低着头说道，“所以，这种短处，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等等！”吴远说道，“我们只是偶遇了万俟敬，这并不代表要进入桃花源，就一定要通过他。”

“对，我倒没想到这点。”唐初霜说。

“不，他在那儿出现，恐怕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进入桃花源。”顾灵松说，“要进入桃花源，必然会遇见他。”

“为什么这样说？”刘扬问。

“我……其实我也没有实在的依据，但那就是他的风格。”顾灵松说，“并且，恐怕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在短时间里建立起桃花源这样的地方。”

唐初霜苦笑了起来：“如果小韦在这儿的话，恐怕会说‘胜率是0%’这样的话吧。”

刘扬听到死者的名字，顿时心里又一阵发酸。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指尖一凉，抬手一看，上面一滴水珠。

下雨了。

“雯雯，你既然已经出手帮我们，不如好人做到底吧。”刘扬说，“把我们送到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可以么？大家都需要休养。”

“你这意思，是打算放弃了么？”段雯雯说。

“我现在头疼得很，没法做决定。”刘扬说。

段雯雯站起身，说道：“那也可以，不过，当你再次体会到宾馆里舒适的环境的时候，恐怕你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让你带我回宏图市。”刘扬说，“不过现在，请你务必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着，他蹲下身，把方敏背起来。

“我就不用回去了。”千苓说，“我不会贸然行动，但也不需要休整。”

“好。”段雯雯说。

下一刻，刘扬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街道上。这时刘扬才深切地感觉到，段雯雯才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强的存在。

街上的行人，对突然冒出来的行人投来几个眼神，随即见怪不怪地走开，显然他们已经见多了异能者，从而漠不关心，只有几个举着旅馆招牌的人走过来，问道：“住店吗？住店吗？”

刘扬侧头看了看周围：“这镇上有很多能力者经过？这样的话，如果去医院，未免容易惹人注目。”

“我懂得一些医术。”吴远说，“或许可以用上。”

刘扬苦笑了一下：“你自己也一样需要调养。”

“总之，随便找个住的地方，这才最重要。”段雯雯说。

“雯雯，把千苓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真的没关系吗？”刘扬说，“她的腿受了伤。恢复起来，要有一段时间吧？”

“哦，我好像是还没告诉过你。”段雯雯说，“她的身体，无论受多少伤，每到夜里十一点半都会自动恢复一次，所以没关系。”

“还有这种事？！”刘扬惊道，“不对，那样也不行啊！她没有战斗力，在那种地方是……”

“她自有办法的。”段雯雯说，“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刘扬还想再问，但看看身边的同伴，这好像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他们找了最近的一家旅店，在那儿开了房间，随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其中一间。

“大家都累了吧。”刘扬说，“不要挤在一块儿，先各自休息一下吧。”

“不要。”妙妙摇着头说，“人多的时候还好些，人一少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他们死去的样子，总觉得……自己随时也会变成那样。”

“我……我们还是暂时待在一起吧。”秦萋萋小声地说。

说到底，大家都还只是年轻人，面对生死时的冷静，不是看破，而是忍耐，发生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有了一道坎。虽然疲惫，虽然劳累，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安心休息呢。

“好吧。”刘扬说，“我们……这样吧，总得放松一下是不是？我们先点一些外卖，填填肚子，调整一下心情，然后，一部分人睡觉，另一部分人负责守卫，怎么样？”

“那，万俟敬会不会追到这里来？”秦萋萋小声道，声音里多少有些害怕。

“这……”刘扬也有些担忧起来，段雯雯抢先说道：“他若是想将我们赶紧杀绝，刚才就应该出手了。”

“是，所以不用担心。”刘扬说，“点外卖吧，想吃些什么尽管说。”

这一顿饭，自然吃得十分压抑。

但是到第二天早晨，气氛已经不再这么压抑，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危险。这里虽然不是全然安全，但是已没有那种可以在一瞬间夺去他们生命的威胁。事实上，顾灵松早晨在旅店楼下随手就摆平了一个小偷，就连秦萋萋也发现这里的街头混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仿佛是个舒适、安全、美好的地方。有人气，有舒适的床，即便不用指南针，不看太阳，也不会辨不清楚方向。有那么几个瞬间，刘扬甚至在想，若是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来也没有过什么超能力，该是多好啊！

三天后的早晨，所有人再次集合。唐初霜首先说道：“我们得做个决定了。”

“投票吧。”刘扬说，“希望继续寻找桃花源的人有多少？”

顾灵松举起了手，还有妙妙也举了手。刘扬有些惊讶地道：“妙妙？我原以为你会不想去。”

“嗯，确实挺可怕的。”妙妙说，“但是啊我昨天夜观天象，发现那地方非常适合我……啊，这是我个人的命运，不是说大家都应该去的意思啊！”

“那么……”刘扬说道，“希望打道回府的有多少？”

唐初霜举了手。

“这么多人弃权，投票可不能成立了。”刘扬揉着太阳穴说，“弃权是什么意思？”

“我……”秦萋萋看着白思凡，脸一红说，“我跟着他。”

白思凡马上回答：“不用！跟着我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那么，思凡，你是打算怎样？”刘扬问。

“我……”他瞬间犹豫起来，“就这么回去了，上头肯定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但是我们目前不也没有作战方案吗？我是觉得，面对那样的对手，胜率太低。”

“就是拿不定主意了。”刘扬叹了口气，“吴远，你呢？”

“我跟在你身边。”吴远说道。

“真是的……”刘洋叹道，“弃权太多，根本就是……”

“你自己不是也没投吗？”唐初霜说。

“是啊。”刘扬苦笑着说道，“其实我能理解大家的想法。我们付出了那么多，还牺牲了几个同伴，如果就这么回去，未免太不甘心。可是……可是如果不放弃的话，又该怎么办呢？我们没有想出好的解决方案，恐怕去了只是送死。”

“所以，意思就是你也拿不定主意。”唐初霜说。

“嗯……”刘扬说，“所以，你拿主意吧。”

“再等两天。”唐初霜说，“如果到那时候还拿不定主意，那就抛硬币决定。”

“抛硬币？！”

“这是妙妙教我的方法。”唐初霜说。

“有些事情是命定的嘛。”妙妙说，“很多事，做了会后悔，不做一样会后悔，选这个会有损失，选那个一样有损失。所以啊，无法决定的时候，就让命运替自己决定就行了。”

“我……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刘扬说，“那好吧，这样也好，可以再考虑几天。”

他承认自己其实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不管今天是回去还是继续向桃花源进发，他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现在有了那两天的缓期，却觉得好了许多。

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当天下午，刘扬决定下楼去看看，一直窝在房间里，只会变得懒得动弹。他刚下了楼，就看见白思凡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抽着烟呢。

“怎么坐在这儿？”刘扬问道，“外头不冷吗？”

“里面不是不让抽烟呢吗。”白思凡说着，朝天空吐出一口白烟，“冷个啥，死都不怕，怕毛线的冷。”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就好喽！”刘扬苦笑道，“我上街去看看，你去不去？”

白思凡没有回答，刘扬便自己走了出去，走出没几步，回头一看，白思凡跟了上来。

小镇很乱，到处摆着各种地摊、烧烤摊，好在是冬天，没有蚊蝇飞舞，只是那浓烈的油烟气味，顺着风飘向空中，将人呛得喘不过气来。坐在这些摊子边上的人，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的大大咧咧，有的鬼鬼祟祟，其中大多数人，看上去都不像是本地人，甚至不像是本国人。

这浓烈的油烟气息和市集的喧闹，很快令刘扬腻烦。他是在安静的环境下长大的，受不了过度的人气，于是准备转身回去，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远处“乓——”地一声巨响，声音大到令他耳膜生疼。

有人在大声说话，声音尖锐且带有口音，刘扬一时没听出来在说些什么，旁边白思凡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要打架？”刘扬微微皱眉，他不想看打架，但是白思凡一惊朝那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