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哗哗地响着，孩子们奔跑着，脸上的笑容和任何其他地方的孩子并无二致。刘扬微微皱着眉头，说：“你说吧。”

“早在我们还没有去找你的时候，就听说了，你将会成为我们的王。”

“啥？！”刘扬不由得露出“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是的，上头的人说，你们刘家，是属于天生异能者中最厉害的一群人。”

“最厉害？”刘扬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最厉害？我不是轻易就被你放倒了么？”

“是啊，我也没看出来你哪儿厉害了，但是上头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弄回来，我们反正是听命令办事。”顾灵松说道，“你之前只是没培养自己的能力，要是指导者来了，他会指导你异能的使用，等你能够灵活运用自己的能力了，你就将是整个宏图市异能者的头儿。”

刘扬翻了个白眼：“那是什么概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得了吧，我杀鱼都嫌费劲呢！”刘扬说着，不耐烦地站起身，“总之不管你们领导是怎么想的，我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当什么头儿……？！”

刘扬的话断了，他眯起眼睛，因为他看见，不远处一个正在喷泉边上玩耍的小女孩，突然脸色发青，一屁股坐在地上。顾灵松猛一下站起来，刘扬也跟着站起来。

“这孩子可能要暴走。”顾灵松小声说。

“那……”

“别靠近她。”顾灵松冷冷地说，“你后退些。”

刘扬站在原地没动，他惊恐地看见，那个女孩的眼珠突然暴突，仿佛要飞射出来一般。两团火球在女孩的手上浮现，她将手往前一推，那火球朝其余孩子激射出去。

“糟糕！”顾灵松喊了一句，“偏偏是个火属性！”

孩子们纷纷尖叫着退开，只有一个男孩站在原地，两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喷泉中突然分出两股水柱，朝那火球飞射过去，将火球堪堪挡住。同时，那个男孩大声喊道：“江小鱼！小鱼你怎么了！”

仿佛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那女孩的眼珠动了一动，但很快她的眼睛变得血红，面孔也开始变得狰狞而扭曲，她的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出火焰，将她自己的衣服烧毁，皮肤也显出了烧焦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刘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动弹不得。

“别喊了，没用的！”顾灵松一边大叫，一边朝那男孩跑过去。

男孩一边用手势操纵着水流保护自己，一边朝失控的女孩跑过去，女孩也朝男孩跑了过来，在他们就要撞在一起之前，顾灵松猛扑上去，一把将男孩推开。

“你找死啊你！”

“可是……”

“她已经没救了！”顾灵松说着，一咬牙，转头面对着女孩，“你叫江小鱼是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女孩的神情毫无变化，她的喉咙里，发出指甲划过黑板一般尖利而无意义的音节，在一串这样的声音之后，她的声音终于连成了实体。

刘扬听出来了，她说的是：“杀……我……”

顾灵松一咬牙，指尖冒出一串电花。

“不要！”刘扬喊。

电流猛地扩大，朝女孩袭击过去，她喉咙的音节顿时抬高了八度，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那已经焦黑的皮肤，在电流的冲击下层层裂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血肉。刘扬瞪大了眼睛，惊恐像深海的章鱼一般将他攫住。

一片片焦黑的碎屑，落在地上，像被烧过的纸钱一般，随风飘散，女孩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三秒沉寂，随后张大了嘴巴，大喊：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好痛啊啊啊啊啊——！老师！老师——！！”

刘扬一愣，泪水随之涌上来。这个孩子啊，到了生命的尽头，却不知父母家人为何物！

“顾灵松，快住手！”刘扬跑过去，顾灵松瞥了他一眼，一道电流便朝他打过来，刘扬一狠心，迎着那电流冲上去。顾灵松一惊，连忙收住电流，这一收，攻击女孩的电流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那一刹那间，仿佛找到了难得的机会，女孩身上的火焰突然爆炸一般地爆发，朝顾灵松席卷过来，顾灵松反应不及，直接被裹了进去。她咬着牙，在地上猛地一滚，但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势头，那小男孩连忙调动起水流，扑灭顾灵松身上的火焰。

“刺啦——！”

一股巨大的电流裹挟着刺目的光线，朝女孩席卷而去，女孩的身体发出“叽嘎——”一声响，终于失去了活力，直挺挺倒在地上，电流和火焰都消散了，只有女孩的肢体在地上如同烤肉一般发出“吱吱”的响声，她的皮肤还在继续开裂。刘扬颤抖着朝顾灵松走过来，同时忍不住朝女孩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一股焦黑的、脓状的东西从她体内冒着热气流出来。他终于忍耐不住一下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而在另一边，顾灵松皱着眉头查看身上的烧伤，小男孩喘着气，一把抓住顾灵松的衣服：“你为什么要杀她！”

“那么你想怎样？”顾灵松冷冷地说，“和她一起死？幼儿园老师应该告诉过你，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首先要躲得远远的。”

“我明明……我明明可以唤回她的……”

“唤回？”顾灵松冷笑着道，“她身体里的力量，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怎么唤回？你能唤醒的只是她的意识，而那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男孩语塞了，他后退一步，泪水积满了眼眶。他猛一回头，转身跑了开去，地上留下一滴滴的泪迹。顾灵松走到刘扬身边，摸出一包餐巾纸抛给他。

刘扬擦了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说：“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顾灵松淡淡地说：“走吧，会有专人来处理的。”

“你的伤……没关系吗？”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顾灵松淡淡地说。

一路沉默，这城市，看上去一片祥和，但是刘扬的心里，此刻却是波澜起伏。

“顾灵松。”他说。

“嗯？”

“我……我决定暂时留在这座城市。”刘扬说，“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哦？”

“我……也许我是不自量力，但是对于这种事情，这种陷人于痛苦的事情，既然与刘家有关，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刘扬犹豫地说，“也许我不能做什么，但是我想知道，科学家们到底为什么想要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