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扬喘着气，用左手的剑抵住吴远的脖子，说道：“收手吧。这是我的能力……定格。”

吴远一动不动，他被固定在了原地。段雯雯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甚至惊惧的神色。

定格……

这一招，她清楚得很。在很多年以前，有一个长得和刘扬一模一样的人，在她面前使用了这招。那一瞬间，中招者的所有动作全部停下了。他们能感受得到外界，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他们的时间，停止了。

而正是那一场战役，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我刚刚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对你，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不仅是能力差距的问题。”刘扬说，“我觉得很奇怪，就算是宏图市的那些小混混，他们在战斗时身上都会有杀气，可是你没有。你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不是吗？”

“刘扬。”段雯雯说道，“你打算嘴炮到什么时候？杀了他。”

正在此时，突然吴远的右眼发出刺目的光来，刘扬像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仓皇后退几步。吴远挥刀，眼见要伤及刘扬的时候，一条满是倒刺的长鞭横飞而来，将刀格开，刘扬连忙挥起长剑，朝吴远挥过去，吴远正要后退之际，白启云的刀飞过来，使得吴远无法后退闪避。刘扬的那把似有似无的长剑，再次扫过了吴远的身体。

世界再次回归了静谧。

“这就是啰嗦的后果。”段雯雯说，“杀了他。”

刘扬垂下眼睛：“我没打算杀他。”

段雯雯冷笑一声：“以你现在的力量，定格能力只能维持一小会儿，你的同伴也都受了伤。若他再次恢复，你就别想顺利离开了。”

刘扬微微勾起嘴角：“雯雯，你忘了，我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几道铁链突然从楼梯口处飞将过来，将吴远团团锁住。刘扬一回头，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不远处，还有千苓。

“大黑告诉我情况不太好，所以我叫了援兵。”千苓淡淡地说。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给他打一针麻醉药，带走。”

刘扬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大汉们把吴远带走了，刘扬看了看周围，段雯雯和千苓正在给白思凡他们检查伤口。

“都不是致命伤。”段雯雯说道，“不需要使用能力治疗。”

“我这里有医疗用品，先包扎一下吧。”千苓说。

……

半个小时候，刘扬等人坐在屋外，他们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完毕。屋外无边无际的彼岸花田还在，彼岸花摇曳着，在黑夜中如无数枯骨将手伸向了天空，分外诡异。

白启云第一个起身，朝宏图市的方向走去。

“喂，等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走没关系么？”刘扬喊道。一大声喊话，他就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阵阵生疼。

白启云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去。刘扬还要说什么，就听白思凡说道：“他命硬，死不了的。”

“喂，思凡！”顾灵松嗔怪地说道，“他可是你亲哥！”

白思凡把头扭向一边。

顾灵松继续说道：“况且他还为你受了伤……”

“你闭嘴！”白思凡突然跳了起来，看得刘扬心里一惊。那样大的动作，百分之一千会扯到伤口。但白思凡并不在意，而是快步走开了。

“喂，思凡！”刘扬喊道。

“算了。”千苓说。

顾灵松叹了口气：“那家伙啊，真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刘扬说道：“雯雯，刚才……”

“你应该是想问我，刘家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段雯雯说，“那是你爷爷时候的事情了。”

“我爷爷……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身上的封印，就是拜他所赐。”段雯雯说道。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我现在给你解释，你大概也不会明白。”段雯雯说，“其实，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那，雯雯……你恨刘家吗？”

“谈不上什么爱恨。”段雯雯说，“我只不过是想找解开封印的办法罢了。从刘家的人着手当然是最快的，不过，刘扬，如果你的表现太让人失望的话，我说不定会背叛你的。”

刘扬还没有接话，段雯雯就说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该回去了。滚回去床上躺着，养好了伤，才能有下一步计划。刘扬，今天发生的事，应该足够让你学习到很多了吧。”

“我发现我以前真是什么都不懂……”刘扬说，“听说过和实际经历还是两回事。在今天战斗的时候，说实话，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表现得像个怂包。”

段雯雯笑了笑，走过去，将手覆在他的额头，刘扬的眼前再次清晰起来时，他已经在他们的“基地”——那幢别墅里头了。

“好好养伤。”段雯雯说，“这一次虽然十分艰难，好歹我们的目的是达到了，也没有人死亡。协会那边，说不定会有奖励的。”

“我不想要什么奖励。”刘扬说，“我更希望以后都别再发生这样的战斗了。”

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荒唐。恐怕在异能的世界里，战斗才是常态。

第二天一早，刘扬刚刚起床，还感觉有些朦朦胧胧的，就听到外面门铃的声音。段雯雯倏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说道：“协会的人来了。”

“喂，以后进我房间能不能先敲门？”刘扬说道，“万一我正在换衣服什么的……多尴尬？”

“我还是个未成年人，看到了又怎么样？”

“你也就这种时候还记得自己是未成年人吧？！”

刘扬这么说着，急急忙忙理了理头发，转身下楼。他对协会的人可没有好感，现在，听到“协会”两字，他就觉得心里慌兮兮的。

刚下得楼，他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道貌岸然的人站在屋里，顾灵松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脸的不屑。

“什么事？”刘扬问道。

“是这样的。”眼镜兄说道，“鉴于你在这次处理东厦市袭击事件中表现良好，协会决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刘扬说。

“你正式成为领导人了。”眼镜男说，“从今以后，顾灵松、白思凡就交给你领导。”

“我不想当什么领导。”刘扬说，“而且部下只有两个算什么领导？”

眼镜男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另外，所有为协会所控制，但是在协会没有领导身份的人——也就是没有下属的人，都可以听候你调遣。”

“这个意思是……”

“比如。”眼镜男道，“我是协会的传话人，我没有任何下属。所以，你也可以把我调来，当你的下属。”

“不需要。”刘扬说，他可不想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成了自己的下属。

“好的。”眼镜男说，“那么，我告辞了。”

眼镜男走后，刘扬关上门，说道：“真是的，这种奖励，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刘扬，你必须接受自己的身份。”段雯雯说，“不要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受协会控制的人。正因为协会需要你，所以，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

刘扬翻了个白眼，刚要转身回房，突然意识到什么：“白思凡呢？他怎么没在？”

“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顾灵松说，“估计是这次出征一点功劳都没拿到，心里窝火呢吧。”

刘扬摇摇头，转身上了楼。

而此刻，白思凡正一个人走在宏图市的大街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叼着烟，快步，却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大街时，一辆车被他逼得一个急刹，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但是白思凡毫不在意。

他的脑海里是一片血色。在战斗中，白启云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那一刀的场景，在他的脑中一遍遍回放。他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血淌在地上的场景。当时，有那么一两滴血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现在抬起手，还能感觉到那种触感——从温热，到冰凉。

他耳边再次响起任宇那句满含着恨意的话：“以命抵命。”

这就是兄妹吧……当时躺在大哥怀里的明瑶，多么像她。

他用手扶住墙，低着头，他仍然记得多年以前，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那么清脆地叫他一声“哥哥”。可是，在这个畸形的家族里，亲情什么的大概只是痴心妄想吧。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战斗——在兄弟姐妹们互相残杀中战斗着。他和白启云能够活下来，也已经是万幸。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似远似近地传来。

是了，那个时候，他们兄妹三个互相扶持着一路走来，多么像任宇他们……

“你没事吧？！”那个声音更加急切了。白思凡一惊，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个女孩，多少有些面熟。

“没事。”白思凡说道，“你是……”

“你忘了？”女孩有些失望地说，“我是秦萋萋呀！”

哦，想起来了，是之前他救下的那个女孩。

“没事，只是走神了。”白思凡淡淡地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