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抹残阳透过木窗,悄悄地钻进了内室。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小月芽挂上树梢,程处亮轻微的打着鼾,嘴角翕动,睡得香甜。
他梦见了自己站在自家别墅的门口,美丽贤惠的妻子斜靠在门旁微笑着看着自己,眼中的情浓的化不开,年迈的父母站在别墅的二楼,相互倚着彼此,透过落地窗凝视归家的儿子,干枯的皱纹舒缓开来,活泼调皮的小女儿见到老爸的身影,立刻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窜到老爸身旁,举起手中的冰激凌,开心的请老爸品尝,程处亮溺爱的看着宝贝女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舔了一口冰激凌,宝贝女儿看着老爸品尝冰激凌,拍着小胖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奥。。。。。。。好痒。。。。。。。哈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在程处亮耳边回荡,扰断了他的美梦,把他吵了起来。
程处亮无奈的跟梦中的家人告了别,回到了现实。
睁开双眼,程处亮楞住了,只见一只洁白如雪,玲珑小巧的小脚丫正神气十足,霸气非常的踩在自己的脸上,五跟葱葱玉趾俏皮地挠着他的鼻子,好像在说“你快夸我呀!看我多美丽!”
“呕。。。。。。”程处亮感觉肠在翻涌,胃在抽搐,心中有一万只草尼马奔腾而过。
他一把拨开那只万恶的脚丫,在那脚丫主人银铃般的笑声中,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一边呕吐,一边愤恨的看着始作俑者,程处亮恨不得把程莺儿撕巴撕巴吞了。
由于受了伤,程处亮躺在床上三天都只是在昏迷中被崔氏强灌了些米粥,这清汤寡水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残留在体内,早已被消化了去。
巴巴的往外吐着黄水,程处亮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快被吐出来了,那种滋味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干呕了一阵,程处亮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就像是一张狗皮膏药,贴在了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妹妹!程处亮无力的靠在床头,死命的翻着眼皮望着房顶,不去看程莺儿。
他怕自己真会忍不住掐死这个魔星。
胸中的悲愤如小宇宙爆发,挡都挡不住,如果他的眼神能化作一把利剑,这大唐的天空都能让他一秒捅个对穿。
程处亮,突然觉得他的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光彩,黯然无色。
木然的看着跪坐在他旁边,将脚丫收拢在裙下,眨动着一双无辜大眼的程莺儿,程处亮感觉菊花一紧,凉嗖嗖的让他心寒。
“小妹,为何至脚丫于为兄面上?”程处亮竭力控制着情绪,他的嘴唇颤抖,声音如万年寒冰。
“这。。。。。。嗯。。。。。。小妹,小妹见你梦中张嘴,以为你饿,就。。。。。。。”程莺儿低着头,不敢正脸瞧二哥,两根手指放在胸前,点啊点。。。。。。。
程莺儿自治理亏,心虚的不敢看程处亮。
“以为我饿?”多么好的理由,程处亮无语望苍天,他的头顶像是有万道雷霆闪烁,雷的他外焦里内。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做些恶作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程处亮很清楚这一点。想想前世家里的那个小魔星,又能比程莺儿好到哪里去。
狠狠地白了程莺儿一眼,程处亮决定以后见着她就躲着走,省得又被作弄。
“二哥,小妹晓得你身体不适,你好好休息!”程莺儿发现程处亮望着她的眼神不对,当即吓了一跳,从胡床上一跃而下,一溜儿烟的低头溜了出去。
那逃跑的模样活像一只惊弓之鸟!惹得程处亮直翻白眼。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将那一小丫头片子扔到脑后。程处亮察觉到自己的膀胱鼓胀,尿意满满,当下寻着木屐,手臂撑着床沿,蹒跚着下了床,准备小解。
脚刚一着地,一块白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吸引了程处亮的注意力。皱着眉头瞅着那四尺见方的白布,程处亮哭笑不得。
”这就是传说中的兜裆布?“
程处亮无可奈何的把它捡了起来,试着围在腰上。
这左围围,右系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急的满头大汗也没找到兜裆布的正确使用方法。
”什么破玩意!“以手抚额,程处亮恼怒地一甩兜裆布,把它扔在了床上,就急匆匆的向着茅房冲去。
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到外间,刚绕过屏风,程处亮就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尊铁塔。
皱了皱眉,程处亮当下有点不快,心情郁闷的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轻甲,面如怒目金刚,茂盛的络腮胡子挂在脸上,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身材异常魁梧,生的是五大三粗,一把巨大的宣花斧别在腰间,寒光凛凛。
程处亮面对着他,就感觉面对着千军万马,那无形的杀气,非是从那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不能拥有。
仔细打量着来人的面貌,感受着那股杀气的压迫,程处亮心下已经明白了八分,怕是这络腮胡子大叔就是自己的老爹——大唐传说中的开国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卢国公——程咬金程知节是也。
程处亮这下心情有点激动了,他打小爱看隋唐演义,对书中的人物可是非常的崇拜。
智勇双全秦叔宝,纯朴忠厚尉迟恭,阴险狡诈徐茂公,说起他们的故事来,程处亮能讲个三天三夜不带停止的。
这可是中国历史上的名人啊,凡是读过历史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瓦岗寨程咬金的名头整整跨越了千年,在后世的电视小说中也是频频现身,牛叉的不行!自己今日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何其幸哉!感谢穿越,感谢神奇的酒糟,程处亮内心沸腾,不能自已。他忽然生出一种,脱下外衣,找他签名的冲动。
当程处亮激动的打着摆子的时候,这位大唐的开国福将混世魔王也在瞪着一双虎目,疑惑的看着程处亮。
“二郎,你这是作甚?”程咬金发现儿子处亮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眼神的火热,仿佛能把他融喽,让他有些不自在,遂开口问道。
程处亮正激动着,闻听程咬金一言,当即察觉到自己失态,内心警醒起来,前有母亲崔氏观他举止心生疑窦,他可不想在重蹈覆辙,在老爹程咬金面前暴露出马脚。
毕竟这夫妻俩都不是普通人啊。
内心苦笑一声,程处亮收起了自己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强行驱赶体内的虚弱,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微微低下头,轻声开口,喊道:“爹!”
“嗯!”程咬金轻应了一声,而后没有说话,一双虎目仍旧炯炯有神的盯着程处亮看,眼神锋利如刀。
人言知子莫如父,程处亮激动到打摆子,这根不是一个儿子见到父亲后应有的表现。尽管程处亮掩饰的很快,他还是觉察到一丝不同。
程咬金是何许人也,大唐右武卫大将军,专嗣皇城安危,经他手审问的各国间谍不出一百,也有八十,二儿子的眼神及其反应让他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二郎,前些日子为父送于你的精铁匕首,你可曾记得?”程咬金貌似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好似在和儿子唠家常,只是眼中多出了一丝审查的味道。
看到程咬金的眼神,听到程咬金的问话,程处亮当即冷汗琳琳。他要是在不知道程咬金怀疑他,他前世就白活了三十年。
他奶奶的,程处亮暗骂,怎么老爹老娘这么精明,这还是小说中描述的那个神经粗大的莽汉程咬金吗,这简直是个妖孽。
轻咳一声,程处亮又一次急速开动大脑,他可不想就这样被怀疑下去,如果不被自己的亲人信任,自己将在大唐寸步难行,这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这次必须想个主意永远解决掉这个麻烦。
时间在流逝,如白驹过隙,电光火石之间,程处亮心头突然涌现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程处亮一把拉住程咬金的手,将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里,失声痛苦了起来。哭声哀切,如杜鹃啼血,悲伤到不能自已。
“二郎,你这是作甚!”程咬金揽住程处亮,见他哭的撕心裂肺,伤彻心扉,心中也是酸楚不已,差点跟着落泪,难道是我多心了,程咬金摸不着头脑。
“爹!您惩罚二郎吧!二郎昨日没有对娘亲说实话!”程处亮哭的凄凄惨惨,不敢抬头看程咬金一眼,生怕再被他的眼神给揪住小辫子。
“哼!说谎?”程咬金徉怒瞪了一眼程处亮,然后威胁道:“皮痒了是不?扯得什么谎还不速速与为父道来!”
程处亮见老爹有软化的趋势,赶忙顺杆子往上爬,战战兢兢的说道:“自从儿上次被那凶徒偷袭之后,儿当场就晕了过去,醒的时候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方才娘亲见儿古怪,问了儿,儿没说话,就糊弄了过去,今日爹您在跟前,儿实在不能隐瞒于你!儿真的失忆了,连您送儿那把精铁匕首的事情,儿都不记得了,忘爹责罚!”
“失忆?”程咬金闻言一怔。
他疑惑的打量着程处亮,心中琢磨起程处亮话的真实性。
要说这失忆之症古时并非没有,只是鲜有大夫能治。要知道脑袋出了毛病,搁到现在也是最麻烦最复杂的病种了。
程处亮把自己所有的失态以及与大唐不协调的举止全全归功于失忆,这就省得以后自己言行举止奇怪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想谁会为难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傻子!
听着二儿子交代出的‘事实’,程咬金眉头紧皱。
他双手摊开,分别捏了捏程处亮的肩胛骨,锁骨,鼻骨,膝盖以及两肋,确认面前的儿子并不是他人乔装打扮之后,才松了口气。
“失忆?脑疾之症?”
“然。”
“无妨,我儿你本就愚鲁,得了脑疾也不打紧,无非更傻一点。”
程咬金抓了抓络腮胡子,鄙夷的看着程处亮,一双虎目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更傻一点!”
程处亮咀嚼着老爹的话,生了一脑门子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