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上?”闷汉问我。
“上!”我肯定的回答,提着装了洋油的铁罐就让闷汉在前面举起火把开路。
这楼梯,人一踩上去就稍微往下面凹陷,只怕是和下面的桌椅一样脆弱,我们尽量把脚步放轻,踩在两端,不弄出多大的声音。害怕吵到了楼里的东西。
上楼,拐了个弯进屋。进屋后我就愣了。
看着屋里的一切,怎么又是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到了这里给我的都是熟悉的感觉,仿佛这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一样。
只见屋里又是腐烂的木头,一张桌子摆在中间,桌子中间放了一口大缸。
屋子里咔咔咔的骨头撞击声响起,屋子房梁上伸下一根黑色的麻绳,上面好像还栓了个黑色的东西。被风一吹,那绳子和它绑住的东西摇摆晃动起来,丝丝缕缕黑色丝状物从我眼前落下,落在了我的手里:头发!
那黑色的东西骨碌碌的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吓了我一跳。
“你快看地上!”闷汉一推我,差点把我推倒。
这也是惊出我一身冷汗。人吓人,吓死人!我怎么会想到闷汉会在沉默中突然变态?
我稳住脚步,又慌忙跳着站回原位。说句不好形容自己的话,我那时候真的吓坏了,比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还不如。
只见地上的黑东西赫然是个干枯的头骨,又好像是故意的一样,那头骨落在地上,正好是面朝我们,两个空洞的眼眶在摇摆的火焰下别提多瘆人了。
还不等我们多看一眼,就听到屋顶的瓦片上有泥沙落下的声音,一大片一大片的响。比大雨落下还要大好几倍的声音。一拨声音过了,等你凝神再听,声音如在耳边。
不多时,窗户上就被扔了许多恶臭的污秽。那一团团的东西粘在上面,使我不知所措,怎么回事?这鬼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把我们逼上二楼,就是为了惊吓恐吓我们么?
呜呜……
窗外,一会儿是哭声,一会儿又是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凄厉的哀嚎声。弄得人都快神经了。每一次怪叫,闷汉身体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一下。虽说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是现在它也没敲门,它在敲窗敲瓦啊,这可怎么办?
我见它又在扔石头,丢粪秽。突然就想起一个故事来。话说在古代,有一家姓庾的,一个鬼来他家捣乱。和我现在的差不多情况,又是怪叫又是丢东西。最后姓庾的实在是没了办法。突然就脑洞大开。对这前面空气说:“还好我不怕被丢石头,要是鬼用钱来砸我,就当真是没办法了!”
鬼听到了,真的拿了几十个新钱去,正砸在庾某的额头上。庾某又说:“还好新钱不能让我痛,这辈子就只怕乌钱了!”
鬼听到了,又拿乌钱去砸。前前后后还特么砸了七八回,结果庾某就一下子得到了一百多钱。
我不知道屋外的鬼是不是有钱任性的土豪。不过俗话说得好,男儿志在四方!连赚钱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去志在更多的四方?
我也学着说:“还好老子不怕石头粪便,幸好没扔钱,要是拿钱砸我,真的没办法了!”
话一说完,屋内突然起了一阵阴风,许多灰烬都从房顶上飘落下来,唰唰唰的一大片黑色,就跟下黑雪似得。
“哎呀!哎呀呀!”闷汉躲避空气里的黑色灰烬,又不敢动作太大,怕踩到地上的骷髅。结果一边躲一边叫,手里的火把随着他的动作一左一右,地上的影子也开始大幅度的摇摆。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
好吧,我还没有被鬼吓崩溃,就先被自己人给坑了。
“不不不,这个钱我不要!”我赶紧说。然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改口说:“还好丢的是灰烬,要是银元,这么多,还不把人砸死?”
话一说完,漫天的黑色灰烬停止了飘落,空气里也只有一股霉味和一股燃烧灰烬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
安静的瞬间,只听到耳边呼呼火把声。砰的一声响,一个黑色的半圆从房顶上落下来。
等那半圆停下来后,我满怀欣喜的举着手里豆大火焰的小灯跑过去看。
这银元砸落下来的声音太大,远远看着那半圆的东西,不是一个帽子里面装了好多些钱么?
砰砰……
又是两声,两只古代的鞋子应声而落。尽管老妖说过,这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董再不值钱,但他也是古董。更何况是我这个凑的一双的鞋子,落下来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里面又有什么好宝贝?
听房梁上还有鬼踩瓦片声,我捂着嘴直笑。心里大喊爽快。早先害怕,以为是遇上厉鬼,现在看来,就是遇上一只淘气的移动宝箱嘛!我面露喜色,一边跑过去看落下来的东西,一边又在心里大喊:够了够了,等我把这些钱都花光了,再次忽悠你,你再来扔钱好了。
“不对啊!”闷汉也是同我一起靠近掉落下来的东西。
才一靠近,就有一股恶臭传来。用火把照了才看清楚,那半圆的形状是个帽子,两只鞋子倒是真的,可它们都是铁的,是古代的一种刑具。用火烧得通红了之后,受罚的人穿上,一般都是给烫死了。
这下该我害怕了。对房顶上的鬼破口大骂,开始扔冥币就算了,到现在还要扔些刑具下来。这不是摆明了不会放过我么?
屋里的八仙桌,桌子中间放的大缸又开始往外冒白烟了。老头突然出现,坐在桌子边上,一边诡异的笑着一边对我和闷汉招手。这次他不说话了,只是在诡异的笑着招手,其目的不言而喻。
要我们过去吃东西么?我怕一打开锅盖就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的进了缸里被煮了。
然后,另外三个鬼怪又依次出现,见我和闷汉实在是不过去。它们就把我们当成了空气,又开始上演一楼时吃人的画面。
“循环了么?”我心里一沉。无论是在楼上还是楼下,这样的画面都在循环。是为了让人崩溃,让我知道无论怎么都不能走出这里么?
“耗子哥……”闷汉体如筛糠,咬着牙,声音颤抖的喊了我一句,指着地上的骷髅。
这具有长发的骷髅,姑且不说那老头的辫子,从头发上来看,这是属于那个妇女的尸体。
我当时气极,一脚过去就把那骷髅的头给踢飞了。只见那骷髅头在空中旋转成了一个抛物线正好落到那妇女的怀里,被她稳稳接住。
一只蛤蟆从头颅里落了出来,正巧落在桌子边缘,一爬就掉进了锅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对啊!我忽然一拍脑袋。那蛤蟆不就是个魂么?在许多鬼怪故事里,那些鬼怪都会将蛤蟆石头等东西变成食物给人吃,《西游记》里面的白骨精就是这样的。可见蛤蟆跟鬼怪缘分太大了,更有灵魂的形状跟蛤蟆相似的说法。
这只蛤蟆极有可能是那个妇女的魂,一直躲藏在头颅里,配合其他三只小鬼施展来迷人。这一切为什么一直在循环发生?因为这一切全部都不是真的!
噗的一声空气响,桌子边正抱着骷髅头的妇女消失,一个无力的骷髅头从半空中落下。摔在地上滚动两圈后钻进了柜子底下。
我面露喜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明明早就知道了破解的方法,怎么还傻傻愣在原地任由这几个鬼怪欺负呢?
在之前,闷汉每次猜测我和老妖撞邪,用的破解之法都是在我们脸上一正一反抽两个耳光。其实就是因为人在中邪时灵魂不稳,这一左一右两个耳光正好可以把不稳的灵魂固定好。再说我们老家那里,打小孩都是不轻易抽耳光的,就是害怕把小孩的魂给抽掉了。
就像在我们村有一个老头。这一天,几个老头没事干,聚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还没有包熟的皮蛋敲开指甲盖大的一个孔,配上一碗自家酿制的浑酒,几根筷子。用筷子在没熟的皮蛋里蘸一下,用来下酒,这么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在牛皮吹得正嗨时,一个老头突然就双眼直愣愣盯着一边说:“有两个鬼!”
其余三个老头都没看见,以为是这个老头哄骗他们,都不以为意。
结果那两个鬼就一同一左一右的钻进老头的耳朵里,一点一点慢慢的把老头的魂给敲了出来,落在地上,老头惊恐大喊说:“遭了,我的魂被敲出来了!”
其余三个老头还是不信,问道:“魂长什么样?”
老头丧气的说:“形状像个蛤蟆。现在我的魂被鬼敲出来了,那鬼还在我的耳朵里没出来,必定活不成了。”
那三个老头看他的耳朵,果然又红又肿。才过了一夜,那个被敲出魂的老头就死了。
所以,我和闷汉只要一左一右,把那些鬼怪扇耳光。保证将这些鬼怪全部抽成蛤蟆!这是我现在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可是一想到要抽几个鬼怪的耳光,当真是刺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