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逃脱魔掌,加上又有柳天黎在身边,段九清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恨不得将之前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但又碍于面子,只能强忍道,“姑娘,你一言不发就向我出手,不觉得有些失礼么?”
陌生女子抬眼一横,不悦地说道,“少废话,是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我没下狠手算是你们命大。”
柳天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眼神锐利地盯着那名女子,“怎么?姑娘未免太自信了吧?”
“难不成你还想试一试?”说完,女子将身微躬,一个闪身就跃到柳天黎身旁,然后一个侧移到了柳天黎背后,抬起右腿就向柳天黎下盘扫去。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速度亦是快得惊人。
好在柳天黎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地作出了应对之策,就在女子扫向他的下盘之时,柳天黎腾空一跃,便翻身到了女子身后,随即探手而出,攻向了女子脖颈。
怎料女子反应惊人,在柳天黎刚一跃起时,她便果断终止攻击,便腿为点,借力一个旋身离了半丈远。等到柳天黎再探手攻来时,她已经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女子正面迎上,身形丝毫没有变化,看其架势仿佛要硬生生撞上柳天黎的双掌似的,然而就在下一刻,女子却是身形一闪,犹如鬼魅一般,离奇地躲过了柳天黎的攻击,出现在他背后一侧。
柳天黎来不及反应,只觉腿部突然受到一记重踢,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身形顿时向前倒去。然而,女子的攻势却还没有完,紧接着又是一记反手,重重砸在了柳天黎后背上,力道惊人,硬是将柳天黎压到了地上。
女子正想出手制住柳天黎,却突然眉角一凛,发现有什么东西急速射来,女子赶紧后退,身前立即划过一道弧线,残留下一阵破空之声。
柳天黎接连受击,只在心中大惊,这女子身手异于常人,简直算得上是可怕。若只论身手,自己是绝无还手之力的,所以他毫不犹豫便寄出了鬼珑,同时双手撑地,顺势一翻,稳当地站起。
“柳大哥,你没事吧!”早在女子率先发动攻击时,段九清便已经躲开,闪至一边。
柳天黎摇头示意,然后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话语冷然,“姑娘本事不凡,是我轻敌了。”
“呵呵。”女子一见柳天黎自愿承让,也不再打算刁难,于是爽快地笑道,“不过你也没有使出全部的本事,若是有机会我倒也想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到时再说吧。”柳天黎走到角落,很随意地坐下,靠着墙角就闭上了眼睛。段九清一见情况缓和下来,连忙跑到柳天黎身边,紧紧抱作一团。
陌生女子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条绳子,熟练地套了个结,然后轻轻一扔,便搭在了一根房梁上。女子又将绳子的另一头绑紧,然后轻轻一跃,便躺在了绳子上。
段九清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一方面欣赏女子的技艺,另一方面却又因为方才之事耿耿于怀。段九清一时之间还在犹豫,就听得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晚上不要随便弄出声响,否则后果自负。”
段九清一听,赶紧收回了刚才的念头,将嘴闭得紧紧的,恐怕拿铁铲来撬也撬不开。
身边的柳天黎和绳子上的女子仿佛都已经熟睡了,段九清有些惶恐地看着四周,突然感觉气息渗人,不知不觉害怕起来。
只是一回想起方才女子的话,段九清又不敢乱动,唯恐这女子说一不二,到时候……
突然,段九清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力道。柳天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将就着睡吧。”
安稳一夜,寂静无言。
段九清也在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等到第二日的暖阳照射在众人身上时,柳天黎已经醒来,随意地看了身旁的段九清一眼,发现他嘴角正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想必是做了一个美梦吧!
又抬头看了看绳子上的女子,却发现绳子早已经不在,女子也不知何时离开。
叫醒段九清,两人收拾整理一番,就准备出去,没想到此时大门却应声而响,一人推门而入,却正是柳天黎以为先行一步的陌生女子。
“别出去。”女子压低声音说道,随后走到窗子边,轻轻捅了一个手指大的小口,不知在看着什么。
柳天黎示意,段九清立马跟上,伏在窗边。透过门窗,几人看到的是一攒攒的黑影,仅凭这阵势,至少也有百人有余。
“不要出声。”女子突然轻声喝道。
女子话音刚落,屋外突然就传来一阵锣鼓喧天,只是曲音却是悲壮低沉,一点也不像是庆祝仪式。
“柳大哥,这什么情况啊?”段九清轻声问道。
柳天黎还没做声,黑衣女子遏声微怒,“别说话。”
段九清不满地看了女子一眼,却还是乖乖听了话,闭嘴不言。好在女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全然没有注意他,反而是扭头看向柳天黎,“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女子的语气,全然不像是询问。
柳天黎有些不解女子的意思,稍加思索后答道,“他们应该是在进行仪式。”
“水祭。”女子肯定地补充道。
“水祭?什么水祭?”段九清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然而,柳天黎和女子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视线,看向了屋外。段九清一阵郁闷,突然发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是柳大哥。柳天黎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
此时的屋内,三人屏息凝神。而屋外,声势浩大。
紧靠着河岸的地方摆着一方供桌,桌上左中右摆放着三尊小香鼎,鼎与鼎之间是洗净的鸡鸭等牲类。除此之外,桌上还简单摆放着一把桃木剑,一枚木鱼,以及各种印符,各种令旗……
供桌之前,站着一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执一道蓝面令旗,镶以金边,另一手中握着一枚三清铃,正来回不停踱步,煞有介事地舞动着手中的令旗。
而道袍男子身后,是一块简陋的竹席,上面躺着一个人,以蓑覆身,看不清面目。只是那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却是不似活人。
竹席两旁,便是那些吹角捶鼓的人,在之后分立着成群的乡民,无一不是全神贯注着道袍男子的一举一动。
忽然,道袍男子猛地一抬手,所有吹角手与鼓手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紧接着,之听闻道袍男子沉声一喝,开始低声念起了咒语。
道袍男子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挥动着手中的令旗,摇向三清铃,随后又是一阵令他人不解的折腾。
屋内,段九清又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什么水祭吗?怎么像是在做法事?”
难得的,女子没有呵斥他,只是淡然说道,“水祭尚未开始。”
就在这时,道袍男子突然停止摇铃,然后拿起桌上的桃木剑,又是一阵肆乱舞动,遂而停止。
道袍男子最后冲着供桌,以礼三拜,方才转身,高声说道,“法事已经完毕,诸神必将宽恕你我的罪过。”然后冲着人群中一个方向微微点头。
紧接着,人群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精壮大汉,他猛地一挥手,竹席两旁的吹角手与鼓手便迅速退下,几名壮硕大汉走上前,抬起竹席就往河边走去。与此同时,人群中又有几人走出,端起供桌上的牲类供奉,统统倒进了河中。
抬着竹席的几名大汉已经走到河边,作势正要将其抛入河中,人群中忽然有一名妇女跑出来,声泪俱下地哭喊着,“不要……不要……”
“拦住她!”先前为首的壮汉一声厉喝,立即有几名大汉制住了那名妇女,任由她拼命哭喊,也丝毫不为之动容。
“不要啊……不要……”中年妇女仍旧哭喊着,却丝毫不能减缓几名大汉的动作,竹席上的人十分干脆地被抛了出去,片刻之后慢慢浮在了水面上,通体惨白诉说着汉子死后亦不得安息的悲惨。
中年妇女无力地垂下了头,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无声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首的壮汉皱了皱眉头,低声喝道,“把冯大娘带下去,好好休息。”
等到中年妇女被带走后,为首的壮汉突然走上前,惶恐地问道,“夏法师,方才的事会不会有影响?”
“无碍。”道袍男子沉声说道,拿起了桌上的另一面令旗,目光牢牢落在前方的河中,“等着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河水一如既往东流着,除却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浩大的声音,像是波浪翻滚一般。道袍男子目光紧盯河面,沉声说道,“来了。”
河岸边尚且站着几个胆大的壮汉,此时一听这话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河面上,男子的尸体开始随着水波晃荡起来,越来越剧烈,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安。
突然,突兀的声音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猛地爆发开来,随之爆发的还有那平静的河面,河水猛地四溅开来,湿了那一桌的符箓符纸。
随着河水四溅,大量的河水涌上岸,人群纷纷后退,不安地看着即将从河水中出现的东西。
“轰”的一声,河水再次炸开,一头庞然巨物冒了出来,惹得人群中一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