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沈承策被这场景弄得哭笑不得,极力屏住不笑却一看到林公公那怪异的表情又有些忍不住。最后别别扭扭的抽搐脸像面瘫似得摆在那。
良久之后才恢复平静,一抬手示意林公公退下。
林公公恭恭敬敬退下,顺手将御书房的门也关上。嘎吱,门一关,席琭儿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随即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各种奇怪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窜进脑子。
完了完了,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还是个皇帝要真出什么事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该怎么办,怎么办。
席琭儿不由自主开始轻跺小脚,双臂夹紧,两根食指不停的互相敲击,而且越敲越快。幸好是背过身的,皇帝根本看不到她的正脸自然也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
只是奇怪,刚才还闹腾的小疯子这会突然安静起来,这让沈承策觉得十分诧异。不由得放下龙威走过去。
席琭儿听脚步声下来,更是惊慌,连忙侧过身避开沈承策的视线。沈承策见这丫头侧过身,就走过去定要看她的正脸。
一个想看一个不给看,就这样平白无故原地转了三圈。席琭儿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步子朝前走了走才觉得好些。
沈承策警觉的打量着席琭儿的一举一动,总感觉她的行为极为正常反应也非常快,哪里像疯子了。可刚才在门口那吃相又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难不成真是假装的?
对了,真疯还是装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沈承策忽然眼睛一脸,嘴露诡异之色,顺手就抓起桌上砚台说是烤鸡交给席琭儿吃。
席琭儿看着重重的黑乎乎的砚台不由得大吞一口口水,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心中叫苦连连。天啊,不用这么欺负人吧,这东西要真吃下去可就真的要归天了。该怎么办?席琭儿偷偷皱眉转眼想着躲避之法。
无奈对方步步紧逼,既然你不肯自己吃那就由朕亲自喂你吧。大手夺过砚台直接送到席琭儿嘴巴,把席琭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好吧,事已至此,就拼上一拼。席琭儿接过砚台仔细端详了会,故意以纯真无邪的口气询问了几句“叔叔,烤鸡好吃吗?”
沈承策一头黑线,心想叔叔?朕有这么老吗,不过为了试探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装疯卖傻,他决定忍下这不尊敬的称呼。也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笑容回道“当然,朕一言九鼎,怎会骗你。”
“朕?朕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席琭儿眨着无辜的眼睛露出粉嫩的微笑,活脱脱一个大娃娃站在自己面前,看的沈承策蠢蠢欲动有种想要狠狠欺负一下的冲动。
“朕是皇帝,九五之尊万人之上。”
“哦——”席琭儿故意拖长音一副认真思考的孩子样,然后非常诚实的回道“人人都会说谎,朕是万人之上岂不是大话精。”
“恩?”沈承策被她这话一说,顿时哭笑不得,阴着脸强忍着欲暴揍一顿的冲动。不耐烦的吼道“再不吃都凉了,你倒是吃还是不吃!”
席琭儿被这突然暴走的怒吼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又拿着砚台看了看。本想以缓兵之计遣散他的注意力,结果失败了。这皇帝似乎跟别人一样特喜欢整自己,还真是人善被人欺啊,不行,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得整死我。
席琭儿打定主意之后,往前走了几步,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砚台泼到了沈承策脸上。沈承策顿时怒火中烧瞪大了眼睛“席琭儿,你别太过分了!”
席琭儿依旧是天真无辜的摸样,泪水朦胧的看着沈承策,右手食指放在嘴角边楚楚可怜的解释道“娘曾经说过好东西要与朋友一起分享。叔叔好心给琭儿吃烤鸡,琭儿要是一个人吃会被娘亲骂的。所以我要和叔叔一起吃。怎么样,烤鸡的味道香吧。”小眼睛眨巴眨巴弯成灿烂的弧形。
你,你!沈承策青筋暴起,眼喷怒火,心中大骂。席琭儿,别让朕抓住你的破绽,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席琭儿则心中得意,叫你坏。身为皇帝不伸张正义也就算了,也学别人欺负好人,难怪这天下乱七八糟的,定是你上梁不正。
不过玩心燃起的席琭儿并不觉得过瘾,还想再玩一把。随即用手指蘸了蘸烟台上的墨迹,趁沈承策不注意往他嘴角上一沾。然后羡慕又失落的说道“哎呀,香甜的鸡汁都让你吃去了。琭儿只剩一堆鸡骨头了。不过没关系,叔叔高兴,琭儿就高兴。”
“……”此时的沈承策气得眉毛乱抖,嘴角抽筋(抽出的抽筋了)眼神如寒兵利器一般冷厉凶恶,杀气滚滚。
席琭儿被这股杀气震的瑟瑟发抖,知道再留下去必死无疑还是走为上计。伸伸懒腰故意装作困意浓浓,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御书房。
沈承策这才熄了怒火,端坐上位继续批阅奏章。
一晚时间很快过去,王爷沈承咨果然来领人了。
“皇兄,这晚过得可好?不知道臣是不是可以把那个席琭儿带走了?”笑容清脆入耳却别有滋味。
沈承策很明白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探得些什么,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定然是知道自己一无所获了。不过沈承策才不能让他看出什么。
连忙说道“还不错,这个席琭儿倒是个宝,逗的朕很开心,皇兄相中她确是个明智选择。”
啊?沈承咨两眼迷茫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不过依旧是客客气气的“皇上要是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失陪了,臣得去领人了。”说完,潇洒离去。
破旧阴暗的屋子里,席琭儿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躲在腐榻上,痴痴呆呆的靠着墙,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一尊雕像。
沈承咨不由得眉头一蹙,脚步缓下来,心想着如此痴呆的女子真的是游兰说的装疯卖傻吗。为何自己一点也瞧不出来。怀着疑虑,又往前头走了几步,就在此时席琭儿忽然眼珠一转迅速从床榻上站起。
刚才还是静若雕像现在动如见鬼,这闪电般的变化着实把随从吓了一跳尖叫着离开屋子。沈承咨也吓得后退几步,随后才抚平心再次靠前。
沈承咨脸上绽放着一贯的翩翩儒雅笑容,如同一朵洁白的小莲花荡漾在席琭儿心坎。因是觉得此人亲切可近也就卸下防备不再喊闹,而是静静的站着,呆呆的听此人说话。
沈承咨客客气气的说明了此次来意“席琭儿姑娘,我是杞王沈承咨。想请你移步驿馆治病不知可否?”
眼前这个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似乎并没有皇族龙裔会有的阴险狡诈,席琭儿不由得对其产生好感。只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己是疯子还要如此客客气气请实在试探还是本意如此。
席琭儿还是不敢太相信,决定试探一下这位王爷。
“呵呵,呵呵”疯笑着走近王爷,随即便把玩起帽上的翡翠宝石。多面体的在阳光照射下五彩缤纷还能照出自己的影子。席琭儿憨笑着想要摘取那颗宝石。
因距离太近,身上的腐臭味狠狠地充斥着沈承咨的神经,他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表情也慢慢扭曲,腿脚开始往后退。
席琭儿柳眉一跳,继续往前走。到最后退无可退,沈承咨被逼近墙角,那股刺激人的味道来的更加猛烈,未免自己失礼于人毁了形象。沈承咨不再多言,而是一个眼神示意门外家丁将其带走。
就这样席琭儿被带去了王爷的驿馆。因太后大寿将近,各地藩王恩准回都城驿馆居住。位于阳城最繁华大街之首的风水宝地上,那幢高有三层外似乡田农舍的屋子便是杞王的驿馆。
别看外头造的普通寻常,里头却是别有一调,四壁都悬挂各种文人墨客的画卷诗词,屋子四角都摆放着各色花卉。虽叫不得名字却从花瓶的图案材质便知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菲。
席琭儿以额前乱发遮掩,目光偷偷的打量着屋里的角角落落。这驿馆既有朴实的乡野气息也有皇室贵胄该有的财气,倒也正常。
席琭儿对这位贵而不浮的王爷很满意,印象更加的好,一路过来也忘记了刻意的吵闹。
沈承咨领她回来之后便交给了一位叫六嫂的婆子,命其伺候席琭儿沐浴打扮。
六嫂是阳城人,见过的女人多了去。有小家碧玉的,秀外慧中的也有深明大义的……这些女子无不貌美讨喜。可唯独这位席琭儿怎么看都不顺眼,除了名字听上去像个人名之外,其他地方都像是一头野兽。
六嫂极为嫌弃的拽着席琭儿去洗澡。
一番清洗之后,席琭儿才有了一些女子该有的基本相貌,只是眼神呆滞举止怪异还是让人觉得是畜生。六嫂收起嫌弃之色,小心翼翼将席琭儿领到沈承咨面前。
沈承策这才看清了来人模样,五官端正模样清秀像是一朵盛开的小莲花让人不由得想要握于手中,只可惜如此娇人的模样下镶嵌着的居然是一对呆滞的眼睛,如此大打折扣,似有美中不足之感。
如此美丽的容颜不该有这样的眼神,若是换成玲珑澄澈圆润水灵的眸子该有多好,那可就完美了。沈咨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想象着这样的场景,这么一想再与席琭儿平时的表现一对比更加怀疑这女人是在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