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破屋子不远处,一对男女神神秘秘躲在树下说些什么。
女子见到白面干净腰配玉器的男人立马下跪行礼,语气恭恭敬敬还带着一丝畏惧感。
“主人。”
男人眉头微蹙极为严厉又小声的呵斥道“游兰姑姑是不是在宫里呆久了胆子长壮实了?”
游兰一听此话又吃惊又不解,小心翼翼询问道“主人此话何解?”
男子轻轻一哼,双手环胸斜着头不屑的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跟着太后嚣张惯了,不过嚣张归嚣张。但不可因此坏了我的大计,否则。”说到此处,男子故意顿了顿,然后紧握拳头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否则,我有本事让你安享荣华富贵也有本事让此烟消云散,听懂没?”
“是,是。”男子温柔却带刺的话语让游兰听得毛骨悚然,连连点头。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主人言语何意了。
定是昨天自己带着家伙莽莽撞撞跑御书房门口闹事的事情。仔细回想,昨天主人虽然帮着自己说话“皇上,不过是一个奴婢,何必跟他们计较,这样有损龙威。臣以为现在还是治国为先,后宫之事自有太后掌管,这个游兰是太后的人,您这么做岂不是损了太后的面子?”
此话温柔如春风却带着呛人的味道,游兰分明从主人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狠戾与狂忍的暴怒。之前还不明白是为何事所愠,如今这么一说是明白了。不过是怕自己因为鸡毛蒜皮之事坏了他的大计。
想至此处,游兰忽然觉得对于席琭儿这个人有必要提一提。
“主人,奴婢觉着昨天那个疯子席琭儿有些不同寻常。我怀疑她装疯卖傻。”
“席琭儿?”男子半眯着眼,嘴里耐人寻味的默念着这个女人的名字。
“是。”游兰严肃又谨慎的回道“昨天我们在御膳房里的谈话全让她听了去。估摸着是怕我们杀人灭口才跑到御书房去的。奴婢怀疑这个席琭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义正言辞,好像证据确凿一般。其实游兰之所以如此肯定的认定席琭儿是因为之前这个女人很可能目睹了宫中大火一事,然后装傻。
游兰不说这件事是怕让主人听了去又说自己坏他大事。
不过这么一提,男子对这个席琭儿有些好奇起来,皓眸一眨,冷厉傲天的神色迸出。
几番准备之后,男子再次出现在御书房。此时的沈承策正斜靠龙椅,脑袋放空眼神迷离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直到来人轻轻一拍掌才将沈承策的思绪拉了回来。来人收回寒光,以一副极为谦卑忠诚的眼神看着沈承策,然后轻而温柔的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沈承策尴尬一笑,习惯性的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趁机余光一瞥偷偷瞥向那个角落。昨天的这个时候,这里静静躺着一个可怜巴巴的脏丫头,今日再去问林公公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人脉广大的林公公都不知道宫中有疯子更别说此人是谁了。
沈承策实在想不出一个疯子会得罪什么样的人才会受到如此对待。想起背后那深深的伤痕就不由得眉头紧锁,似深有同感不禁想起儿时因为太过调皮不听母亲的话遭到母亲二十记毒打,那伤口也跟她背上的一样深而红肿。
正因如此才想的入神,沈承策转过头看向进来的沈承咨问道“皇兄又来看望太后了?太后生辰将近,可有想到寿礼没有?”
沈承咨儒雅一笑,直言不讳的回道“太后大寿理应隆重,所送之礼也必是精挑细选才能上台面的。所以臣在没有想好之前不敢贸然断言。”不过很快,他眼珠一转接茬做题。
“臣正想着送什么奇珍异宝给太后,恰好从西域商人手上买了一块玉佩,也不知是好是坏。皇上见过的奇珍异宝多定能帮臣看看。”说着解下腰间玉佩,递了上去。
沈承策接过一看,此玉器玲珑剔透碧如云墨白似水乳。白青相间恰到好处不说更有聪明工匠借着这些颜色巧妙的雕琢了翠冠雪羽的凤凰翱翔其间给这玉佩带来了锦上添花之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只是……沈承策忽然将玉佩交还给沈承咨,脑中忽然想到这玉佩是他常带之物,如此不惜一切的将至宝交至别人手中似乎别有所图。
虽说是打着鉴赏宝贝的借口,但沈承策还是觉得另有端倪,杞王好歹也是皇亲贵戚,罕物也是见得不少,是好是坏他会不知道?若是真不知道又怎么会爱不释手的天天戴在身上,既然如此喜爱忽然之间假手他人不是有种黄鼠狼给你拜年的味道?
沈承策越想越不对劲便开了口“我说皇兄,平日里可没见你如此大方的拿出此物,为何今日会舍得交给朕把玩,莫非这其中还有他事不成?”
见心事被拆穿,沈承咨依旧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解释“回皇上。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太后大寿选不出好的东西,便以此给皇上瞧瞧。既然皇上都说好,那必定是宝贝了。皇上若是喜欢就送与你把玩,只希望您能将昨日女子赐予臣。还请皇上恩准。”
一听这话,沈承策明白了。合着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丫头,想必太后寿辰之事也只是随口一说,正好自己询问他就借题发挥吧。这可真是奇怪了,一个又脏又疯的下人至于他如此忍痛割爱?究竟这个女人有什么厉害之处?
“皇兄何以为了一个下等丫头如此作为,不知有何用意?”
沈承咨依旧是一副问心无愧善心大发的口气回复沈承策“一个下等丫头自然是用不上如此大费周章的。主要是臣近日身子不舒服,算命的先生说要乐善好施广积善缘就可以不药而愈。所以臣决定不管大小只要让臣碰上了定要好好解决。这丫头听说疯了,臣想带她回去医治,治不好只能算她命运不济,若是治好了就是一个善缘。臣以这玉佩给皇上讨要一个面子,将这疯子赐予臣,不知道皇上可否答应?”
沈承策点头默许“既然皇兄如此忍痛割爱了,朕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好吧,这宫女就由你领了去。不过怎么说也是从皇宫出去的,即便是丫头也不能太寒碜。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在领回去,今日朕差人好好拾掇拾掇这个脏丫头。这个安排你可接受?”
听闻此言,沈承咨脸色一沉,警觉的眼神偷偷打量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很清楚皇帝与他只是表面兄友弟恭罢了,暗地里却是谁都在防着谁。区区几番话根本不会让沈承策相信的,他之所以要将席琭儿留下来肯定是想看看这女人吸引他沈承咨的地方。不过沈承咨很清楚,这疯丫头装得如此像,定是不会让旁人轻而易举的看破的,所以并不担心,也就同意了。
沈承咨拱手退下,假意去太后去寒暄一番便出了宫。
待沈承咨离去,沈承策立马坐不住,叫林公公去找席琭儿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席琭儿究竟有多特别会让堂堂王爷不惜一切代价指名道姓的要她。
林公公找了半天又绞尽脑汁哄了半天才将席琭儿来哄带骗的请进了御书房。
席琭儿瞪着两颗肉圆子眼睛仔仔细细扫视了一眼御书房,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呜呜,骗子,骗子。你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和你玩了,骗子。”
沈承策看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出,十分不解,朝林公公看了一眼。
林公公扭曲着脸,十分无奈的解释道“刚才奴才去找她了,可她是个疯子,怎么讲都不听。无奈之下奴才只好说带她来吃好吃的,兴许是没见着吃的,所以就吵闹起来。”
沈承策一听这话立马命其准备些吃食过来。
还没端进门口,席琭儿就被这诱人的香味勾,引的五脏动荡。刷——伸出小手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端菜的宫女走得好好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物一下顿时有种三魂不见七魄的感觉,手一松连滚带爬的逃离御书房。
而席琭儿则得意洋洋伸出油腻腻额小手宣告胜利,随即便张开血碰大口蹲在门口一通狂咬。
林公公看如此吃相,五官都快抽筋了,随即眼神一撇看向屋内高坐龙椅的沈承策。
沈承策细品香茗也不做声也不绷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林公公暗中佩服,皇上果然是皇上,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沉得住气。只是……回过头一看这凶残的吃相,心中又是疑惑,王爷口味重了?
饱餐完之后,席琭儿才满意的憨笑起来,蹦蹦跳跳跑到林公公面前,左闻闻右嗅嗅。闻不到食物香味之后便开始用手搜寻,林公公的新衣服被这双油腻腻的脏手当抹布一样擦了个遍不由得心头一阵恶心,恨不得踢飞这个怪物。无奈皇上邀请,不能如此无礼,只好皱着眉闭上眼睛,任由这个疯子当抹布一样的蹂躏自己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