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外婆安排大家睡下。我被分给了外婆,哈哈好久没与外婆一起睡了。睡前,我轻轻的靠在外婆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光明的事,可是外婆都不理不睬,好像没听到一样。
夜深了,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我回忆起与光明一起玩的时光。那一年,盛夏之时,我们牵着牛翻山越岭的寻找野地瓜。那一年,寒冬之季,我们冻得小手通红,嘻嘻哈哈的玩雪球,打雪战。那一年,我们手牵手坐在池塘边,唱着泥娃娃。。“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眼睛,也有那鼻子,眼睛不会眨。。。。。。他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好多的那一年。。好多的回忆。朦胧中,似乎光明来到了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一起向树林走去,满天的星光,软绵绵的青草,微微的凉风带着树林独有的香。。。。。。
“芸儿,起来了。”外婆摸着我的头,轻轻的唤。
我柔了柔眼,窗外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哇,好刺眼啊,外婆,让我多睡会。”
“别睡了,快起来,你不是想知道光明的事吗。”外婆轻声的说。
我一下弹跳了起来,“嗯,我现在就找他玩去,昨晚都梦到他了。”
外婆摇了摇头“别去了,光明去年夏天就在池塘里淹死了。”
“什么,外婆你说什么。”我无非激动,完全不敢相信。
“真的,去年夏天,光明在池塘游泳淹死的,捞了几个钟头才找到的,哎。。。”外婆无耐的叹了一口长气。
我惊讶,难受,不知所措,心里像倒了五味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不会的,不会的,光明没有死,我昨天晚上还见到他的。”
外婆快速的用双手捂住了我的嘴“别说了,这事别闹腾开,昨天我听你说见到他了,才在门口给他点了香烧了钱,还给他供了饭。村里早些都有人半夜听到树林里有人唱歌,说是闹鬼呢。”
“树林?就是东边的林子吗?”我抽泣着问。
“嗯,就是东边那片林子,半夜老是有人听见在唱泥娃娃呢。”外婆说完又摇了摇头。“可怜光明他妈啊,一个人把儿子养大,就一个独苗苗,却妖折了。哎。。。可怜哦。”
“我不信,我不信。”我拿了衣服跑出了大屋,朝光明的家跑去,我一定要看看,一定要亲自看看,光明,你怎么会,你怎么能。。。。我昨晚还见到你的。我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的。。。
外婆追出了院子,在后面不停的唤着:”芸儿,去哪,回来啊,回来。。。。“。
还是那么熟悉的房子,还是那两棵熟悉的老柏树,可是物是人非,让人更加触景伤情,“田姨,田姨。”我在院子里大声撕心裂肺听喊着,那条用链子锁在大树底下的大黄狗也跟着我汪汪,汪汪的狂叫,似呼有话要说,有冤要伸。
“谁啊。”一个衣着朴素,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打开了房门。看着我,愣了下。
“是我,田姨。”我扑向她,抱着她,呜咽着说;“光明呢,光明在哪。”
“噢。。。。。。是芸儿。光明他不在了。”田姨也跟着呜咽起来“我的命真是苦哦。。。”
我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着田姨“他真的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
田姨轻轻的抽泣着,拉着我进了屋,堂屋很大显得有些空荡,一张正方形的木桌,四条长方形的板凳,地上堆了些刚挖的土豆。堂屋的里间就是光明的房间,田姨拉着我走了进去。房里的一切都未改变,一张老式的木床顶着白得有些灰的蚊帐,旁边是两个大大的木箱重叠的摆放在一起,窗前是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和一把藤椅。桌子上摆着一张大大的黑白头像,是光明的照片,不,是遗像。。。。看到这一切,我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坐吧,芸儿。”田姨指了指床示意我坐下,接着轻抚了眼角的泪痕,坐在了藤椅上。“光明可是个好孩子,他爸死得早,我一直未改嫁,想着好好把他拉扯,咱娘俩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我的命吧。”
“光明是在池塘淹死的吗?”我抽泣着问。
“是啊,那孩子一向熟悉水性,哪一年夏天没在池塘洗澡呢?从没出过事。可他却偏偏死在池塘里,多浅的池塘,他14岁一米六的个,再怎么也不会淹死的。”田姨一边说一边哭,丧子之痛真是痛彻心扉。
我站起身,走到田姨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肩膀想要安慰,“田姨,你相信吗?我昨天晚上看到光明了。”
听到这话,田姨立即转过头,望着我:“什么时候?在哪看到的?”
“就是昨天晚上给外公拜完寿,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红衣女孩,她朝池塘那跳,头上还顶着个碗,我追着她想看看是谁,然后光明就出现了,拉着我坐在院子外聊天。”说完,我望着田姨,渴求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田姨似乎震惊了,“什么?红衣女孩子?是不是头上绑两羊角辫,看起来跟光明差不多大?”
“嗯,你怎么知道?”我瞪大了双眼望着田姨。
田姨站起身来,似乎很激动。“我就该相信的,我就该相信的,光明临死的前两天,也跟我说起,他做梦的时候老梦见一个红衣女孩。”
我吃惊了,“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梦见那女孩跟他说什么,或者在做什么吗?”
田姨哭了,“有,他说了,那女孩说很寂莫,让他陪他玩,老是梦见他俩一起在池塘里抓鱼,在池塘里嬉戏。”
“池塘????”我和田姨异口同声。
我惊恐万分,“先是红衣女孩让光明陪他,然后光明梦见与红衣女孩在池塘里玩,然后光明淹死在池塘。最后我在池塘边看到红衣女孩,接着遇到光明。。。。。。。”。
田姨瞪着双眼,问道:“难道的光明的死跟红衣女孩有关?”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世事怎么会这么巧合,池塘,还有池塘,跟池塘有什么关系?”
田姨若有所思,低声的重复着:“红衣女孩,池塘,池塘,红衣女孩。。。。”
我看着她,着急的问:“田姨,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哦,让我想想,池塘。。。。。红衣女孩子。。。。。。啊。。。对了,你大姨在跟光明差不多大的时候也是在池塘淹死的,死的时候正是征月,穿的是。。。。。红棉袄,对红红的,上面还绣着吉祥两个字。”田姨惊恐万分的盯着我。
“大姨?我有大姨吗?怎么没听家里提过。”我不敢相信。
田姨站起了身,“有的,怎么会没有,你外婆一共四个孩子,二男三女,最后就只养大了你妈和你舅舅。”
我不解的问着:“那我不是有两个姨妈?那还有个姨妈呢,怎么死的,我怎么重来没听说过?”
田姨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都别乱想了,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现在去想那些还有什么作用。芸儿,你也别伤心,光明那孩子就那命,咱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下去。都忘了他吧,你回吧,我会好好的。”
我定了定神,稳定了下心情,关切的拥抱了田姨,“您也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或许光明现在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在世界的另一端生活得好好的。我昨天还见到他,长得胖乎乎的比以前还结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望着光明的遗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哎,别说了。。。。”田姨低着头,泪珠像雨水一样一颗一颗的滴在我的肩膀上。
“嗯,我回了。田姨,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我强忍着泪水,对着田姨一阵苦笑。
说完,我松开抱着田姨的手,转过身,不舍的看了看这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房间,迈着步子离开。田姨送我到大门口,我走出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对了,田姨,光明是葬在东边的林子里吗?”
“嗯,是的。”田姨似乎又开始伤心了。
我本想再问问有没有听说东边的林子晚上有人唱歌的事,可我不想再伤害田姨,似乎我的到来是对她的第二次伤害。我感到无比的内疚,于是我应了句:“好的,我走啦田姨,您要保重。”
红衣女孩是人是鬼?光明的死是否与她有关?去世的大姨会是那个红衣女孩吗?无数个问号在我心中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