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姑娘,你总算来着,不枉奴家候你多时。”娇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罗敷先前的镇定因这个女子应约的出现而动摇。
“客套的话,罗敷姑娘还是留着给你的客人吧。咱们抓紧时间比,完了你还够时间收拾包袱。”君逑大大咧咧的反击,随便找了个地坐下,仰起头说:“你今儿是主,便由你先弹吧。”
罗敷就算生气此刻也不能发,何况马上就要比试,切不可因为这个丫头乱了心绪。想着便下楼弹曲。她十指如柔荑,轻轻搁在琴弦上,随手一拨“叮”,懂琴的人在此刻就可以分辨出这肯定是把绝色好琴,何况配上罗敷独特的琴技,只怕卫君逑输定了。
众人屏息以待,罗敷轻拂琴弦,完美的音符从她之间泻出,是《琵琶行》!
卫君逑轻轻喃道......
这首曲子低沉哀怨,将一个青楼女子的不甘,委屈和痛苦表现的淋漓尽致,当她在花街柳巷的苦苦挣扎,琴音便急促紧张,坐下的人也紧皱眉头,当她认命屈服,成为头牌,琴音又清冷哀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宾客也跟着唉声叹气,弹至最后,琴音渐消,可那份愁绪却久散不去。
真真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罗敷果然的琴艺不是浪得虚名。
她站起来,微微欠身退下,却直径坐到了萧哲然身边,罗夫不愧是青楼里调教出来的,她很懂得卫君逑的底线在哪,也知道如何让卫君逑有气都没地方发。
“丫头,别去了罢。”萧哲然看着准备上台的卫君逑忍不住开口阻止她。
“你不来,我便不去。”很直白的交易,不娇柔,也不做作。
“你太胡闹了。”顿了顿,萧哲然严厉地说:“你若赢了她,我今晚依旧会来。”他不想让卫君逑和这样的地方有任何瓜葛,她是他从小伴在声旁的丫头,岂能在这抛头露面。
“若我赢了,你看那罗敷有何脸面留下。”卫君逑讥讽的说,眼睛斜扫罗敷一眼,满是不屑的说:“就算是烟花女子,也该知道一诺千金吧。”
“你!”罗敷显然被她一句烟花女子伤到,这样一个身份,她自己都觉得不耻,“呵呵,当然,你若能赢我再说吧。”罗敷突然转变脸色,用帕子掩住嘴角,低声的笑着。
卫君逑上台后,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用力划过琴弦,与罗夫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和音调。那样坦荡和豪气的曲调,是名曲《凤求凰》!
众人惊叹,这曲子可不比《琵琶行》好展现,如果演奏者没有那份热烈,很容易毁掉这曲子的本意。可是卫君逑对萧哲然的无限倾慕,足以让她驾驭这首曲子,她轻声吟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那样大胆炙烈的感情,那样迫切的希望,全在琴音和歌声里。大家都被这首曲子惊叹,也被卫君逑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的深情感动。
也许,连萧哲然都不成知道,这个与他从小长到大的丫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情爱的卫君逑了,一首《凤求凰》到是将他的心也搅乱了呢。
他眯着眼睛盯着台上那个俏丽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依旧是八年前那温和的微笑,同样,依旧是八年的笑不及眼里。
一曲终了,所有人皆如梦初醒,今日是何其有幸,听到京都盛传已久的两大美人弹琴,这次的比试直到很久之后还是被人津津乐道,当年在百花亭的琴声可谓是天上有,地下无,绕梁三日。
时至今日,有多少人因为无缘听到她们的琴声还抱憾不已。
“各位,这琴也比试完了,究竟是谁胜谁负,还要有各位爷评定,各位爷将手中的花放进属于罗敷和卫姑娘的篮子里,谁篮子里的花多,就算胜出。”云姨不愧是是百花亭的老板,最先清醒,主持大局。
卫君逑本以为自己赢定了,可她忘了这里终究是青楼,来的人又多是罗敷的恩客,所以,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平分秋色。这个结局到时谁也没有料到。
云姨尴尬的笑着说:“看来卫姑娘与我们罗敷是不相伯仲啊,这... ...”
正在为难之际,她突然看到萧哲然手上的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哟,这萧将军还没有投呢,看来最后的决定还得由我们萧将军决定。”
云姨自然是开心的,她本就不希望罗敷离开百花亭,这可是她的头牌,又没有卖身契压着,若是真走了,这百花亭迟早得关门大吉。可她又不能偏帮着罗敷,只能干着急。
如今决定权在萧哲然手中,可把她高兴坏了,就凭萧哲然对罗敷的感情,这一票也非罗敷不可。
所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他投票,卫君逑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头,紧张的出一身冷汗,即使是刚才在台上弹琴她都是坦然自若的,如今面对这个浅笑的男子,她竟然不能淡定的面对。
“我... ...”萧哲然似乎故意卖了个关子,将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弃权。”
所有人全部失望,原以为能看到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耍赖戏码,无论是罗敷还是卫君逑,就算是美人,若是被心爱的人抛弃而选另一个,都是茶余饭后最大的笑话。
“那,事已至此,就交给我云姨决定吧,以后... ...”
“慢!”话还未说完,二楼雅间走出一个人,硬生生打断云姨的话,他剑眉星目,一脸正气,体态强健,手持长剑,冷冷地说:“我这还有一朵。”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朵娇艳的山茶花。
“是顾君严!”底下有人喊道。
“就是那个从不逛青楼的顾君严?”
“哈哈,哪有不吃肉的狼,今天这不还是来了,我爹说的对,他就是不识抬举。”陆国威插嘴,不屑的哼道。
顾君严没有搭腔,直径走向台上走去,云姨又急又无奈,本来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又被扯出去,悬在眼前,全看顾侍卫的花往哪边投了。
可是,顾侍卫谁也不看,目不斜视的将花扔进了卫君逑的花篮里,然后冷冷的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在耳边低语:“我家主人说,今日帮姑娘的还望姑娘记得。”
卫君逑惊讶的看向二楼的雅间,窗后站着一个欣长的的声影,带着蛊惑和压迫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却又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