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门被打开,顾君严看着眼眶泛红,脸上泪迹都没有擦干的君逑,暗自叹口气,随后走上前很自然的挡住萧哲然,朝君逑行礼:“臣顾君严参见绮贵嫔,绮贵嫔金安。”
这一打扰,惊醒了君逑,她赶紧说:“哥哥快起。”她难道忘了自己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吗?自嘲的笑了笑后,认真的看着哲然说:“我还要去见皇上,将军若无事,请自便。”
“皇上有些乏了,特命臣出来告知娘娘和将军,不必进去了。”顾君严拦住君逑的动作。“臣送娘娘。”
“好吧。”她点头应着,全不看哲然一眼。
此刻夜欢正拿着披风赶来,看到顾君严愣了一下连忙低下头请安:“奴婢参见顾大人,参见娘娘。”
“起来吧。”君逑说。
“既然你的丫鬟来了,我也不好多送,回去休息吧。”顾君严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君逑,实在忍不住的说:“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能让你不要说吗?”
“你在后宫可以倚靠着皇上,可以轻松地活着,有些事切莫太执着了。”
“我... ...知道。我先走了。”君逑好似逃离一样的走了,留下顾君严在原地眉头紧皱。
也许是天气的关系,花园的花好像失去了娇俏,躲在一旁等待着即将要落下的雨,夏天的雨虽然总是一阵一阵的,但在下之前阴沉沉的很是恐怖。
可是更让君逑觉得奇怪的是,薛妃竟站在月梢亭外发着呆。一向好奇心害死猫,对于传闻中的冷美人,她还是决定上前去问问。
“臣妾参见薛妃娘娘,娘娘金安。”
“啊?”薛妃很明显是才回过神,有些迟钝的点点头让君逑起来。
“娘娘,这眼看就要落雨了,若是淋了雨受了风寒可了不得。”
“绮贵嫔有心了。”她只是淡淡的回答,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多余的情感。这种性格倒是让君逑非常欣赏,然后鬼使神差地说:“薛妃娘娘若无事,不如去臣妾宫里小坐一会。”
薛妃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说:“好啊。”
合欢花这样的植物只有在骄阳下才盛开的最好,一旦下雨,花就会湿成一团,再没有原先的美貌。可偏偏,雨后它的香味又是最浓郁的,那种植物的馨香,是任何香薰也替代不了的。
薛妃和君逑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大雨,各有所思。屋内的下人只留下夜欢一人,整个房间静得发慌。
“皇上真的很疼你。”薛妃还是忍不住开口。她望着茶杯里的茶叶慢慢地说:“合欢花的香气是有助于安神的,听闻你身体不适,夜里浅眠,皇上就将宫里难得开的最好的几株合欢树移到这个合宜殿。合宜殿啊,皇上亲自赐名,两相合欢两相宜,顾君逑,你当真是受尽皇恩。”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君逑,才发现,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像迷雾后透亮的湖面,闪闪生辉。可是此刻,却带着哀伤,生生破坏了那个美感。
“皇上对每一个人都好,如此一来,又是对每一个人都不好。他的好是无限的吗?如何可以公平的分给每个人呢?”
“可是皇上对你的好是特别的,从不曾给我们。你拥有的是爱,我们却只能奢望那一点点的好。”薛妃自嘲的勾起嘴角对她说:“由你来说公平二字会不会是对我们最大的讽刺?”
“也许只是新鲜感... ...”君逑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对薛妃解释,皇上对她的感情,她受之有愧。她的心里占着一个人,不能提不能碰,可偏偏就是那个人,杀了她的父亲,毁了她的天真,逼着她一步一步进宫。
这究竟是怎样的爱恨纠缠,让他们三人在圈子里循环。
薛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莫名的停住,只是转过头去。窗外的雨也停住,有一朵合欢随着风,打着旋,飘到了桌子上。
君逑拿起它低低地说:“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你觉得皇上会在合宜殿留几日?早前听闻皇上甚为宠爱容贵妃,那又在她的越华宫留了几日呢?”
“这合欢。。。。。。”薛妃并未回答问题,只是看着合欢,眉眼间有些严肃地说:“这合欢虽能安神静气,却有解郁、和血、消痈肿之功效,有身孕的人切莫服用,你要记住。”
“是,谢娘娘提醒,我记住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薛妃起身将合欢放进君逑的手中,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独自离去,留下君逑看着手中的合欢花百思不得其解。薛妃的究竟是好意还是... ...
突然,她握紧手中的合欢叫来了夜欢,不管是怎样,她都要为自己留一手,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娘娘有什么吩咐。”夜欢跪在地上。
“你传话下去,凡是我合宜殿的下人,都不许采摘合欢。一则我极爱合欢,二则也不负皇上赐的宫名。”
“是,奴婢马上去告诉其他人。”夜欢立刻准备出去,却被叫住。
“你去先将润雨进来。”
“是。”
于是,整个合宜殿的人都知道,这合欢是绮贵嫔的心头爱,谁都不敢去碰。
可有件更加奇怪的事,就是一直到了晚膳时间,皇上都未曾出现,这几日习惯有他陪着吃饭,今天突然不来,君逑有些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和宫里其他的女人一样了。
桌子上仍旧是皇上的小厨房的手艺,这一点她一尝便知。
“你可知皇上在哪用膳?”君逑问夜欢。
“回娘娘的话,皇上... ...皇上在皇后宫里用膳。”
原来是皇后,君逑还是松了一口气,皇上有了身孕,多陪陪她是应该的。于是才开始动筷。直到深夜,皇上仍旧未出现,房内的润雨和夜欢见君逑仍坐在软榻上,知她是在等皇上,便上前说:“娘娘,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
“何时了?”
“戌时。已经打落更了。”润雨在一旁回答。
君逑却问正在整理床的夜欢:“皇上可是留宿在了皇后宫里。”
“娘娘,早些歇息吧,以前顾府上的太医说过,娘娘要注意调养,否则就会落下病根。”润雨扶着她下榻。
“我知道,我就问问。”她褪下身上的披风继续说:“夜欢,皇上是在皇后宫里吗
“这... ...皇上晚膳是在皇后宫里用的,之后便去了越华宫。”
这后宫里,只有一个人住在越华宫里,那就是容贵妃。
她是西宫第一人,与皇后的宫殿东西相望,除了越华宫规格稍微小一些之外,里面的装饰比凤梧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容贵妃又是太后的侄女,在后宫里,实权比皇后都大。
“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