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简嫔是一齐来的,看简嫔的脸色,只怕这次晚膳还未开始,她已经失望透顶了。想也知道,首先是君逑送去的食物惹得皇上不停想着君逑,根本不瞧她一眼,接着又传来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皇上哪还会在意她。
不过,这凤梧宫似乎还差一位重要人物没到。出了这等大事,她应该比谁都先赶来才对,君逑正想着,门外传来太监的喊声“太后娘娘到,容贵妃娘娘到。”
终于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皇上从床边站起来见过太后。
“臣妾参见太后,参见容贵妃。”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整齐划一的请安。
“都起来。”太后没有太过注意身边的人,而是直径走到皇后身边:“皇后,你感觉如何?”
“谢母后关心,臣妾没有大碍,只是害喜的厉害。”皇后恭顺地说。
“是好事,哀家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害喜厉害肯定是个男孩。你身子本就羸弱,现在开始可得好好调养,注意忌口,睡得不稳就多吃些凝神的药膳。若香那丫头也要多上点心,夜里浅眠,照顾好你主子。”太后笑着嘱咐皇后若香,难得十分开心。
“是,奴婢知道,奴婢定当尽心伺候皇后娘娘。”若香答应着,也为自家主子开心。
太后转过身对众人说:“皇后有孕,不宜操劳,但是,后宫不能无人管辖。薛妃,哀家一直觉着你是个沉稳的人,就由你和容贵妃暂代皇后管理后宫。”
“是,太后,臣妾遵旨。”这个薛妃不就是那日在御花园和容贵妃一行的女子吗?
此时她一脸平静,无喜无悲地领旨谢恩。看样子不像争权夺势的小人,到像个冰美人。君逑在一旁细细打量她。
“好了,其他人无益在此打扰皇后歇息,都散了吧。”太后起身后,伴着容贵妃一道离开。其他人也渐渐褪去,薛妃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君逑之后,独自离开。
“傲寒,朕今天留在这陪你用晚膳。”皇上轻声哄她。不过君逑诧异地是,皇后原来叫傲寒。记得曾经和哲然一起念过的书里这样写道“生而富者娇,生而贵者傲。”傲寒... ...天生贵气,她是当得起着名字。
“时辰不早了,臣妾先告退了。”君逑等众人离开后,也打算离开,她才不愿意和那么多的女人一起走,别被口水给淹死,这后宫的女人太恐怖了。
“好,妹妹若是乏了就去吧。”皇后温柔地说。
回宫之后天色渐暗,君逑也没什么胃口,就吩咐众人退下,自己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吹风。那日她随口的一句话夜欢记住后告诉了皇上,于是石桌和石凳就变成了秋千。
他知道皇上对她是很宠爱的。
夏天的夜晚还是十分凉爽的,尤其是那夜空,洒满了星星,美得让人迷惑。
“娘娘。夜里凉,还是加件衣服吧。”润雨拿着斗篷替她穿上。
“润雨姐... ...”君逑将往日的称呼脱口而出,似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她还是那个任性懵懂的丫头,而哲然... ...依旧是翩翩佳公子。
“娘娘,在宫里可不能这么叫奴婢。”润雨提醒道。
“我知道了。”正说着话,门口就有太监的叫声“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和高扬的语调,令人听了实在不舒服。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君逑从秋千上下来,连忙行礼。
“奴婢们参见皇上。”
“都下去吧,朕要和绮贵嫔在院子里赏月。”皇上牵起君逑的手,笑着说,微挑的眉眼还有完美的侧脸在月光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皇上看着发呆的君逑,调笑着问:“怎么这样盯着朕看,莫不是看得痴迷了?哈哈,爱妃若是喜欢,朕天天来给你看。”
“皇上说哪的话,臣妾只不过是看着远处的树木发呆罢了,那树木在夜晚中的美态可比白天时候的更加妖娆。可比皇上的君颜更加好看。”君逑跟着打趣。
“君逑,做人有时还是诚实些的更加可爱。”皇上搂着她一起坐在秋千上。
起初对于这些亲密的动作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但发现皇上除了抱着她之外什么都不做,也就随他了,毕竟她是他的妃,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何况有他在,不用自己晃动秋千,她也乐得偷懒。
“明儿个你来宣政殿见见顾君颜,他是你名义上的哥哥,所以还是要做做样子给人看的。”皇上轻声说。
“臣妾与他本就如朋友般,见他自然是愿意的。”
“这么干脆?就不怕朕会吃醋。”他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溺在自己的黑瞳里,那样深沉的眸子,让她忽然的呆了不知如何接话的好,“嗯?不怕吗?”他眯起眼睛邪邪的问。
君逑猛地回神,连忙说:“他... ...他是臣妾的哥哥,有什... ...什么好吃醋的?”
看着吃瘪的她,皇上大笑,君逑忍不住侧头看他,唇角勾起,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夜欢在房内看着他们,一个展颜,一个窘迫,一个英俊,一个可爱,月光下,他们彼此相拥的坐在秋千上,那样唯美的场景,犹如亘古不变的画卷,让人艳羡。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呢,在空中飞舞的发丝,已经不小心地纠缠在了一起。
晚上,皇上仍旧睡在偏殿。合欢的香气若有似无的飘进了君逑的房间,使她更好的入眠,今晚是她这些日子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了。
因为皇后有孕,所以每天早上的训话就可以免去了,夜欢和润雨见君逑难得睡好,便一直没有叫醒她,直到皇上差人来她去见顾君严才起身。
可能是睡得好了,君逑今天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也神了几分,不过,天气就似乎闷着一口气,迟迟不肯下雨,乌云将日头遮住,一点阳光不露出来。
夜欢陪着君逑到了宣政殿门口,风也渐渐大了,君逑一向贪凉,穿的衣服很薄,万一感染了风寒,皇上只怕要大怒。“娘娘,起风了,奴婢回去给您拿件斗篷,随后就来。”
“嗯,你去吧,我这就进去,以免皇上等急了。”君逑笑着说,看着夜欢急忙的脚步,摇摇头,心里念叨“我又不是个纸糊的,至于吗?”
正当她要进去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身一看,果然... ...是萧哲然,她停住脚步,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微微张开嘴巴,因为若她不靠此帮助呼吸的话,会窒息。
哲然也看见了她,却不行礼,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不发一语。
越来越大的风将他俩的衣服吹起又落下,发丝乱得迷住了眼睛,然后,谁也不破这个这场寂静。可是君逑的心此刻就好比坠进了冰窖,冻得她直发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眼前,难道还嫌带给她的伤害不够大吗?难道非要她的心和灵通通破碎不堪吗?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穿的如此单薄。”依旧是沉稳而温和的嗓音,还是原来那关心地问候,萧哲然啊萧哲然,你真是太残忍了!
见君逑不说话,他继续说:“那日你随顾君严走后,我去找了你,听说你不肯见我。”
“... ... ”她仍是低头不语。
“润雨那丫头惦记着你,我便让她去顾府跟着你,也只有她最知道你的口味。你... ...是自己要入宫的?”他突然转了话锋。
君逑瞳孔的颜色突然加深了,很轻的回应:“嗯。”
“你过得好吗?听闻皇上对你宠爱有加?”
“嗯。”
“皇上爱你吗?”
“嗯。”
“那你呢?你爱皇上吗?”萧哲然的问题步步紧逼。
君逑顿了一下,抬起头说:“嗯。”
“我记得你说过,你要你爱的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为什么现在愿意入后宫?”
“我爱他,这便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其他的我不想理会。”君逑言之凿凿地说,再外人看来,还以为她拥有了多么至高无上的爱情,可萧哲然偏偏看得见,她眼底即将崩溃的伪装,他要毁了她在他面前虚伪的坚强。
“那我呢?你可还有话同我说?”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认真的答我。”她艰难的开口。
“好,我必定如实相告。”
“我爹和狗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除了... ...这个,你就没有其他的问吗?”
“卑鄙。”君逑低声说,然后看着萧哲然的眼睛,痛苦又决绝地说:“从此你我再见应不识!”
宣政殿门后的皇上费力多大的劲才压抑住自己没有冲出去,他早就知道君逑曾经深爱着萧哲然,可他仍旧选择给她自由,让她自己了断割舍。
幸好,他压制住了,他没有出去。那黑色的瞳孔闭上又睁开,他听完门外的对话,对身边的顾君严说:“你出去直接让君逑回宫,朕乏了,改日,你们兄妹再另聚。”
他害怕即将进来的她是憔悴的,是失魂的,更怕她眼中完全没有自己,如此,倒不如不见的好,等她整理好情绪,等她可以继续笑着面对他的时候,他才可以见她。
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幸福和平静,等她慢慢恢复,总有一天她会会忘掉萧哲然,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忘掉,还有时间,不急。
“是,臣告退。”顾君严什么也不能帮皇上,什么也帮不了君逑,感情的事,还需要自己去悟。只是君逑真的能明白皇上对她的苦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