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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技工 第五章 破而后立

李婶儿走后,陈刚冲魏小贤招了招手“小魏子,本少爷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交给你去办!”

魏小贤几步走到跟前回应“少爷,啥事?”

陈刚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今天去给我联系酒楼、饭馆还有杀猪佬,卖肉佬,凡是能买到骨头的地方,你都给我去联系,少爷要买骨头,无论是什么骨头,都要!”

魏小贤一脸迷糊的喃喃自语道:“骨头?买骨头?这……”

陈刚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去去去,少啰嗦,赶紧去找!先整个几百斤回来再说!快去快回,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做呢。”

“是!少爷!”魏小贤一溜烟跑出房去,满大街找人买骨头去了。

算了算时间,明天,莫老爷就该到家了,还得去跟他扯牛皮糖,今天得抓紧多办两件事情。陈刚走到房门,冲院子里正打扫卫生的门房陈大吼了一嗓子。

陈大急忙跑到陈刚面前回应:“少爷,有事您吩咐。”

陈刚单手叉腰的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下人,把咱家粮仓里的稻谷给我搬几石到院子里来,再找几个大脸盆子,一个鸡蛋和一个竹筛子过来,再去把厨房里所有的盐都拿来,少爷教教你们怎么选稻谷种子!”

“啊?”陈大瞪大了眼睛,望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家少爷不解的问道“少爷,稻谷种子都是佃农们自留的,咱家不用这些的。”

“别废话!赶紧去!”陈刚面色一整,吼道。

“哦哦,小的立马去办!”陈大不敢违拗,转身就去抓丁干活。

一通忙活,院子里摆上了六筐颗粒饱满黄灿灿的稻谷,硕大的瓷脸盆,崭新的竹筛子已经摆放整齐,白花花的食盐一大袋子已经打开了,陈大手里捧着个鸡蛋恭敬的向陈刚回复“少爷,都准备好了。”

陈刚让人把脸盆倒上半盆子井水,然后往水里倒了两大碗盐搅拌溶解后,待水静止了,把鸡蛋往水里一放,交待陈大等下人道“瞧见这鸡蛋么?你们不停的往里面加盐,一直加到这鸡蛋浮出水面,露出铜钱大小的蛋壳就可以往水里放稻谷。凡是沉到水里的就是好种子!其它的都捞出来不能用!就这么选,每选三五次以后,用鸡蛋试试盐分够不够!明白么?先按一百亩的量给我选出种子,然后用清水洗干净了,本少爷要用!”

“哇!”众下人嘴里一通马屁如潮,内心个个纳闷不已。少爷哪儿学来的招数?管用么?

疑惑归疑惑,作为职业下人家丁,没疑惑要干,有疑惑也得干,这是职业道德。

看着下人逐渐熟练的操作之后,陈刚又叫过陈大,掏出些散碎银子说道:“陈大,这里你别管了,马上去给本少爷买一筐生石灰和大水缸回来,等会就用,快去。”

“是,少爷,小的马上就去。”接过银子掂了掂,心中一喜,赶紧出门去了。

将近午时,陈大推着板车把买好的生石灰和大水缸摆到了院里,此时,稻谷种子已经筛选完毕,湿漉漉的正堆放在一边。

陈刚又让下人把几个大水缸里都放进生石灰,倒上清水。石灰与清水瞬间产生反应,剧烈的翻滚。

估摸着一时半会石灰水凉不下来,便让下人先回去各干各的,等候通知。

午饭过后,正打算小憩片刻的陈刚就看见一头闯进房里来的魏小贤。

“少爷,都联系好了,只是今天没那么多骨头,也就七八十斤左右,我都给拉回来了。其它的,明天我再去拉,银子让他们明天来府上找管家结。”

陈刚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先去吃饭吧,我睡会儿,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哎,少爷,我去吃饭了,您歇着。”魏小贤转身离去。

陈刚把鞋子一脱,躺在床上咕哝了一句:“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碎觉!”

一觉醒来,洗漱过后,陈刚来到院子里,试了试几大缸石灰水,正好还温热着,不至于会把稻谷煮熟了。就吩咐下人们把水缸搅浑了,然后把选好的稻种分别倒入缸里,然后对陈大交代道:“就摆在这儿,明天早上一大早,你们几个就把稻谷种子捞出来,用水反复漂洗干净,不得留一点石灰在上面。然后就找块空地晒谷子,如果这两天下雨,就生炭炉,用竹筛子烘烤干了。”

“知道了,少爷。”陈大等人便忙碌了起来。

交代完稻谷种子的后续工序事宜,陈刚带着魏小贤回房里交代收购回来的骨头后续加工的事情。

“小魏子,你这几天别的事都不用管,把收回来的骨头统统用火烧霉了,然后拿碾子碾成细细的粉末,越细越好!”

魏小贤满肚子的问题,张了张嘴,想多嘴问一句,又怕吃爆栗,强忍着满心的不解应承后出门张罗烧骨头的事情。

不多时,管家陈方道回来向陈刚复命“少爷,老爷让我替您选一百亩水田,今天已经跟佃农们讲好了,今年的早稻无论多少亏空全都算咱府上的,那两家佃农统归少爷您指挥。您看,什么时候去见见这两户佃农?”

陈刚想到明天得去莫府,就定了后天让管家带去安排佃农的事情。

一番忙碌下来,天色渐晚,知府大人陈升回到家中,看着院子里忙乱的水缸,脸盆,筛子,一大堆的各种骨头,目瞪口呆。

带着满心的疑惑,陈升回到房内换了便服,来到书房,看到守候在此的陈刚问道:“院子里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又是骨头,又是水缸的,你搞的什么名堂?”

陈刚不紧不慢的为父亲倒了杯茶奉上,待陈升接过茶杯后,开口解释道:“爹,我今天没出门瞎混,院子里那些都是我让下人们准备的稻谷种子和肥料。”

“种子?肥料?”陈升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问“佃农自己备着种子呢,你费哪门子心?肥料又是怎么回事?就那堆骨头?”

陈刚笑嘻嘻的解释起来:“既然要用新式种植方法,当然是跟以往不同啊。种子得用盐水选种,把那些虚大的劣种选出来,还得用石灰水消毒,这样的种子才是真正的饱满优良!而用石灰水浸泡消毒是为了把稻瘟杀死,让种粮更健康!那堆骨头只是原料,还得经过煅烧,研磨,再配上农肥一块加工后用来肥田,比普通的肥料肥得多!”

如听天书的陈升瞪着眼睛,瞧着自己儿子侃侃而谈,满心唏嘘不已。

待陈刚解说完毕,陈升感慨一声:“大明以农为本!虽说世上唯有读书高,但是,你就不是读书的料!若真的对农桑感兴趣,做个田家翁,不求亩产六石,但有四石,这辈子都饿不着你了!闯贼,献贼,如果不是没饭吃,至于造反么……”

说到这里,陈升意识到话题不对,赶紧停止。

陈刚感受到了话题的沉重,却也愿意接着这个话题说几句“爹,民以食为天,这是古训,是圣人说的。可是,如何让民众居有屋,耕有田,食有粟?有田有地就有饭吃了么?不见得吧?我华夏民生,视土地为性命,根本!单纯把土地兼并投献,贪腐横行当成国家陷入混乱的根本,还是过于片面了。无论是谁!哪怕再次把世上的土地再平均分配了,哪怕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土地兼并,没有低买高卖!照样有无数的人挨饿!为什么?”

虽然有各种理由去反驳自己的儿子,但是,陈升无比欣慰这个突然浪子回头的儿子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同时也乐意去引导,所以,陈升笑眯眯的非但不予反驳,反而饶有兴致的回应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即便没有贪污,没有兼并,没有投机,土地再平均分配了,依然有人挨饿?”

陈刚指着自己的脑袋回答:“思路,决定出路!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只有运用最先进的生产技术去不断的突破现有的极限,才有最大的可能让受困者的比例无限萎缩!”

说到这里,陈刚稍显激动的回身指着院子说道:“如果我的新式种植方式成功,那么,产量翻番后,您想想,这对于咱们大柳州,乃至整个广西,甚至是整个大明天下,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陈升捋着胡子,缓缓点头道:“若真的成功,功德无量!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话音一转,陈升正色道“但是,依然会有无尽的贪婪,让别人没饭可吃!”

陈刚郑重的点头回道:“没错!所以我说,思路决定出路!上位者的思路,民智的开启,科学技术的发展等等,都是重点。咱们不是上位者,所以决定不了上层的决策。民智的开启,需要的是几代人的努力,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科学技术的发展则需要全民参与才能见成效。而我要做的就是:以我所知道的最先进的科技,借助父亲的权势,全力经营大龙城的发展,以一个强大的大柳州为根据地,去改变大明的命运!”

听到这里,陈升赶紧喝止陈刚的话题:“慎言!”

被打断话题的陈刚,看到父亲凝重的眼神里潜藏的一丝明了,以两人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咕哝了一句:“破而后立!”

陈升警告的用手指了指陈刚,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喝道:“吃饭去!”说罢,大步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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