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晚听罢冷笑,“早就听说谢家女郎飞扬跋扈,今日可是要见识一番了,领她上来吧。”
管家听罢下去,欲晚转头对她爹娘说道,“爹娘累了一上午了,赶紧去歇歇吧,接下来的时间就由欲晚来招待客人。”
宋父起身还不忘嘱咐,“谢家女子虽说刁蛮了些,不过他爹的面子不能不顾。”
欲晚亦起身,回道,“那是自然的,不能坏了咱们宋府的名声。”
宋父宋母回房休息,欲晚倒是要看看这个谢家女郎是怎么样的目中无人。
喜鹊在耳旁疑惑道,“主子,咱们平时跟谢家的人也没有什么来往,这谢家姑娘来咱们府上是要干什么啊?”
欲晚抿了一口茶,看向门外,“能和刘刺史的女儿吵起来,当然也想来找我麻烦。”
管家领着谢家女郎上来,她旁边还跟着个小丫鬟,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欲晚赶紧吩咐喜鹊,“喜鹊,上座,沏一杯最新采摘的茶。”
这个骄纵的谢家女郎叫做谢含烟,是东边三品御史中丞谢启的幼女,因为谢家就她一个女孩,所以从小便得到众人的宠爱,她大眼含笑,小脸圆润,肤白细腻,身上有一种灵动的气质,可纵观她的行为,真是讽刺。
她先是余光瞅着宋欲晩,听欲晚吩咐完喜鹊后二话没说,径直在欲晚的对面坐下,身旁的丫鬟低头站在她的身后,谢含烟看向宋欲晩,随即眉毛一扬,圆眼一挑,说道,“我当宋府千金多么的宛若天人,也不过是会打扮了些罢了,怕只是能骗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欲晚倒是没有生气,这个谢家女郎既然来她府上找她,那么主动权是掌握在她手上的。
于是欲晚故作天真,忙问道,“那不知今日谢女郎莅临本府,所谓何事?欲晚愚钝,不明就里。”
谢含烟冷哼一声,嘲讽道,“本小姐最讨厌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女人,就只会用这招来勾引男人,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
说完喝了一口茶,欲晚赶紧笑着回道,“谢女郎这句话我就更不懂了,不知欲晚何事惹的你这般评价。”
谢含烟倒是非常爽快,也不拐弯抹角,“听说你刚成亲新郎就跟人跑了,你说人都跑了你不在家伤心,你还有那种闲功夫在自家门口跳什么打鼓舞?还写告示选五月五一起同游的男伴,你是想全建康城的未婚男子都拜倒在你的容颜下?果真的自以为是。”
欲晚看她如此说话,想着这好歹也是她的府邸,竟然如此放肆,于是也不跟她多啰嗦,“那容我来猜猜,谢女郎你是看上来我府上送礼的男子了还是只想来教训一下我?如果是第一种,那欲晚很抱歉,毕竟腿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来我拦不住,如果其中有你心仪的,那我更是抱歉,不过多说一句,为何你心仪的男子不去你府上倒偏偏来我这里?第二种情况,我只能说,教育子女是我父母的事,我们小门小户,家教自然不能跟大户人家相比。”
听完欲晚的话,意外的是谢含烟没有想象中的会暴跳如雷,而是眉头紧锁,看的出来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捏着杯子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半晌轻蔑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以为我不能奈你如何了吗?”
欲晚眼波流转,语气放温柔,“谢府是士族大家,美誉众所周知,定不会跟我这般粗俗女子计较,谢女郎是为新晋太史大夫孔韦而来,那我待会就让下人把礼回了,说声抱歉,还望含烟莫要生我的气才行。”
谢含烟放下杯子,站起来,似笑非笑的向欲晚慢慢走近,而欲晚也保持微笑望着她,虽然有纱巾遮面,但是眼睛的笑意还是挡不住的,欲晚也想知道传说中刁蛮任性的谢府千金到底是怎么个厉害角色,谢含烟站在宋欲晩面前,欲晚抬头望她,她伸手轻轻的抚上欲晚的纱巾,“不知姑娘的脸有没有好些,待会我便遣人送来御赐的美容良方,一定在五月五那天让大家见识见识宋府小姐绝色的容颜。”
谢含烟说完后也没等欲晚回答,转身就走,还不忘嘱咐道,“若儿,还不快跟上。”
名叫若儿的丫头抬起头来看了宋欲晩一眼,然后跟上谢含烟的步伐一同离开。
她走后,欲晚也起身,这个谢含烟倒是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府里的事交给别人欲晚始终不放心,还是吩咐喜鹊留下来接待,有什么情况她也知道怎么应对,如此,欲晚便回房换上平时出门的便装,得去看看新来的人了。
今日的花间阁没有昨日的热闹,但是人跟平时比起来明显的是增多了,离五月五还有一段日子,欲晚不担心,于是负手走进店里,接待的人看到她来也没有很惊讶,自顾自的继续忙着眼前的事,这个是自然是欲晚规定的,平时交代事情在后厅,要是她出现在门店里,就是来巡查情况,不用招呼,只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欲晚环视了一眼整个店面,然后走到右边,昨日新来的账房先生崔慕青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翻看账本,仔细对账,丝毫没有注意到欲晚的到来,欲晚心想自己的眼光没错,确实不是个绣花枕头。
欲晚慢慢走近他,刚准备叫他一声,他像是有察觉似的,抬起头来,看到是来人是宋欲晩,展开了一个笑容,崔慕青笑起来时脸上有一对酒窝,跟他的浓眉大眼似乎有明显的对比,刚毅的面孔顿时多了一些可爱,他说道,“子佩兄来了,是特意来检查我的工作吗?昨天忙到丑时,今早卯时就起来了,店里生意太好了,我都有些后悔来了呢。”
说罢伸了伸懒腰,听完他说的话,欲晚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真的有点泛红,于是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开玩笑道,“闻鸡起舞,很有祖逊的风范,应该表扬。”
崔慕青听完后哈哈大笑,“子佩兄是不是该给我长月钱了,你看花间阁这么热闹,今日的荷包怕是已经鼓了吧。”
他笑的十分爽朗,从来店里的人都叫宋欲晩老板,却偏偏他叫她子佩,甚是亲切,恐怕是游行的地方多了,见识的东西也比旁人深刻,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拘束,欲晚心里想。
她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同他一般笑道,“那是当然,下月月初店发工钱时每个人的月钱都额外增加两成,多劳多得,能者多得,老板绝不克扣你们。”
他回道,“那子佩兄不怕我暗中多拿铜板吗?”
欲晚笑笑,“冲你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我说过我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所以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他笑意更深,“承蒙你的厚爱,不过不要这么的夸赞我,不然我今后的压力肯定会很大的。”
欲晚回道,“那你好好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今日不用忙到那么晚,正常休息就好了。”
他点头,然后继续核对账本,欲晚则起身朝后厅走去,不知道阿蛮哥有何事要告知她。
身后的人随她走到后厅,她坐下,那人关好房门,然后走到欲晚面前报告,“主子,韩将军派我来告知一事。”
欲晚倒上茶,回道,“阿轩,坐吧,跟我说话不要这么客气,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不要拘束。”
阿轩是欲晚阿蛮哥的贴身侍卫,平常有事都是他来帮忙传达,如今她的阿蛮哥刚晋封官位,欲晚也明白要处理的事情自然是多,加上他一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空闲的时间就更少了,欲晚想着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连她要成亲他也只是遣阿轩送来礼品,本人却未到,繁忙至此,可想而知。
阿轩回了个礼便坐下,欲晚问道,“何事?”
阿轩回道,“将军想让姑娘帮一个忙,特派我转告。”
欲晚愣了愣,“他一向很少请我帮忙,难道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阿轩摇了摇头,“将军说了,具体情况有时间再跟姑娘细说,将军想让姑娘打听侯郡公长子的消息。”
侯敦?欲晚疑惑,前不久是卫黎,这次是阿蛮哥,侯敦是怎么了?
欲晚点了点头,对阿轩说道,“回去跟将军说,他的忙我一定帮,有消息我会再找你。”
刚说完欲晚赶紧又补了一句,“将军近来可好?”
阿轩忙回道,“将军最近都在和皇上商量事,脱不开身,姑娘成亲当日将军准备来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临时有事来不了,也是今日才知晓小姐和秦家三公子的事,所以赶紧派我来问候,将军说不日便和姑娘见面,姑娘不用担心。”
欲晚也是猜到了的,平时他都会亲自来找她,这么久没来肯定是皇上那边有事才能这样没空,他如此受皇上的器重,而且皇上字子华,还将他的名字改为了子高,便可知圣宠是如何的恩厚,不过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就算有再大的恩宠欲晚也颇为担心。
欲晚回阿轩,“回去让将军好好保重身子,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还有一定要万般小心。”
阿轩点头,“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将军府里还有事,我就不多待了。”
说完起身告辞,欲晚点头送别。
侯敦,怕是又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