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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飞血 第十章 重生

庚午年四月初五,昌陵城,雁回山,天气晴朗,山上绿树葱葱,竹海滚滚,一片府宅错落其中。飞鸟与白云齐飞,青竹共蓝天一色。

雁回山自西边蜿蜒而来,连绵起伏不知尽头,到了昌陵城的时候,徒然垂落,断成了一面万丈高崖。地势险峻,但却灵气无限。南剑门就建在此间。

后山山腰处一间石屋,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屋顶亦是白色锡瓦,看起来通体洁白,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甚是惹眼。

门前立了两只白玉石雕凿的丹顶鹤,头顶一抹殷红,相对而望,姿态优美。门前挂着一块匾额,却是一柄长剑的形状,自左向右横亘,剑身上边写着四个飘逸大字:闹市侠隐。

四周寂静非常,果然深得“隐”意。只是屋中却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音,与当下环境有些冲突。

那声音清脆中带着三分稚气。只见他盘膝坐在一个木桶之中,身子却是歪斜着依靠在桶沿上边,正是陆子耳。桶周围了六人,其中四个都是花甲老者,银发不黑,却各显颜色,一个紫髯、一个白眉、一个金发、一个青丝,但吞吐匀厚,都是身怀上乘武功之人。

一人剑眉星目,五官精美,脸型稍长,气质儒雅,有三分潇洒书生模样,一身白衣落落贴身,正在闭目用功,此人正是南剑门门主冷剑一。

另外一人身形宽厚,稳坐如山,圆脸大头,比别人大了一圈,和冷剑一隔桶对坐。六人都闭目不语,双掌抵在木桶上边,只见桶中清水翻滚流动,冒出了许多滚滚白气。

陆子耳脸上不时扭曲,形状痛苦。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被水汽蒸得更显苍白。过了小半个时辰,六人脸上亦都是热汗,只听得冷剑一喝道:“行!”

六人宛如一人,猛然加力,桶中清水立时翻滚,宛如沸腾了一般,只见陆子耳身上立时浸出许多黑沉血液,将一桶清水染成黑色。

过了片刻,又听冷剑一道一声:“起!”六人更是齐齐一喝,内力灌注双臂,那木桶“啪啦”一声破裂开来,黑水滚滚流出,那四个老者抓了陆子耳四肢将他赤|身|裸|体地提将起来,横在空中。

那圆脸大头之人双掌放在陆子耳背上,只见四周水汽全都往他袖口之中流走。冷剑一俯身在下,双掌却已然抵在了陆子耳胸口处。

六人同时用力,只听得陆子耳一声惨叫,竟是从他背上脱皮肉飞出了一块玄黑色的条形之物。

那圆脸大头之人双手一抓,面露恨色,冷冷道:“赏善罚恶令!”

原来那晚林枫轩出手在陆子耳背上打了一掌,掌中便藏有这“赏善罚恶令”,魔教每年一度的赏善罚恶节,被选中的人,都会在身体之中被打入这样一枚令牌,大多都是有死无生。

冷剑一在陆子耳背上涂抹了金疮药,将他伤口包好,抱回床上躺着,回头对五人道:“多谢断师兄与‘紫白金青’四位长老出手相助,剑一感激不尽。”说着俯身向那五人鞠了一躬。

原来那圆脸大头之人正是南剑门与冷剑一为人合称“南剑双壁”的断天江,其他四个花甲老者,乃是南剑门四大长老,资历尚在冷剑一断天江之上,算起来是他师叔辈的人物。

那青丝长老微微一笑,道:“魔教害人,我等侠义辈出手救人,这是历来规矩,有什么好谢。”

说着走到断天江身前,接过了那玄黑铁令。只见是块黑铁打造,颇有分量的令牌,正面上头凹刻着“无情圣教”四个小字,下边凸刻着“赏善”两个大字。

背面上边一样凹刻着“无情圣教”四个小字,下边却凸刻着“罚恶”两个大字。

那罚恶一面透着殷红,正是压入陆子耳背上皮肉的一面,还沾着他的血肉,这黑铁令,正是江湖上叫人谈之色变的无情教“赏善罚恶令”。

青丝老者冷笑了三声,道:“可惜啊,可惜。”

那紫髯老者闻言,走上前对他道:“怎么,可惜什么?”

另外那白眉老者接过话来道:“大哥,亏你是我三人大哥,竟不知老四所叹为何。他定然是在想,若是我四人再年轻几岁,定要去领教领教他魔教这赏善罚恶之事,和魔教妖人斗个你死我活。”

那青丝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二哥说得极是,我若年轻,定然要杀上那黑风山,端了那无情教的老窝。”

那金发老者一直微笑立在一盘,此时开口道:“剑一,听说你此番去白马镇万家堡助阵,就是为了赏善罚恶之事,不知处理得怎么样了。”

原来那白马镇离南剑门雁回山所在的昌陵城不远,这一方江湖,自然是以南剑门马首是瞻,魔教公然在南剑门管辖范围内行赏善罚恶令,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是以缺席了铸剑山庄的宴会,去助阵万家堡。

刚刚才回到南剑门,便急忙救治昏迷了两天三夜的陆子耳。

这时听四大长老问起,便道:“回禀师叔,我去得晚了一步,万家堡给魔教妖人灭了门。”

堂上五人闻声,面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四大长老俱是冷剑一的师叔一辈,那断天江对他本就心怀不满。此时见他身为南剑门门主,亲自出手不能将魔教妖人斩尽杀绝也就罢了,反而连保护的人也给杀了个精光,此事在南剑门的脸面上颇不好看。

但冷剑一毕竟是门主,众人对他也不敢直接呵斥。

只听得断天江冷冷道:“魔教妖人,只怕是当真厉害得紧!”

冷剑一知他暗讽自己无能,只是不答。

却是那青丝老者呵呵笑了两声,道:“听说魔教势力,当真庞大得紧。不说教主冢人王身怀异世武功,天下无敌也不一定。单说他手下四股势力,随便一股也能称霸一方,可人家偏偏还要凝结成绳,如此这般,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之抗衡?”

众人一听他话,都明白他话中隐语。这些年南剑门在冷剑一的带领之下,虽然无过,可也于江湖武功,威名在外,却不曾做过什么轰轰烈烈地大事情出来。比先烈前辈确实不过。

而领头翘楚之中,冷剑一偏偏又和断天江不甚和睦,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可是断天江却不服冷剑一得了掌门人之位,这些年一直暗中斗劲。

若是两人团结一气,魔教虽然猖狂,可也还能斗上一斗,只是两人偏偏勾心斗角,于南剑门实力大损。

这时那青丝长老说到此间,众人都是心中明了。

断天江岂会不知这其中干系,可是他自忖武功为人样样都在这冷师弟之上,胆识气魄也更甚一筹,偏偏师父却将尊位传给了他,如何叫他心服?

冷剑一也颇为窘迫,道:“弟子查过万家堡底细。那堡主万贯瞬乃是个贪得无厌之徒,鱼肉乡里百姓,他曾扬言‘万贯家财瞬间可有’,因此舍了本来性命王家四,换做万贯瞬,乡人都叫他‘王大贼’,倒也是死不足惜。”

众人都知道他此言是为解这窘迫氛围,是以也不多言,那四大长老径自离去。

断天江见冷剑一就心头不畅,刚也想走,却被冷剑一叫住道:“断师兄请留步,师弟有个不情之请。”

断天江虽然心头不认可冷剑一,但他武功既高,为人又比自己谦虚忍耐,江湖上的人也都评价极高,又有妻子苏素娥相助,从来不曾求过自己什么,此话一出,登时一惊。

但旋即收摄心神,淡然道:“既是掌门师弟有什么吩咐,我怎敢不从。”

他心头不满冷剑一,是以每次称呼他都要在掌门后边加上个师弟,冷剑一早也习惯。

恭恭敬敬先行了一礼,指着床上昏睡之中的陆子耳道:“这孩子与我南剑门有莫大干系,今日铸剑山庄遭了祸事,他父母多半不活,是以我想让他入师兄一派,若得师兄教导,定然胜我十倍。”

断天江闻言,心头却是一惊一喜,惊的是他竟然会将出此一招,事先绝然想不到,喜的却是他这几句话正好说到自己心头。

他本就自视甚高,听得冷剑一的谦虚之言,心头不自禁的欢喜。便借口道:“既是掌门师弟之意,自当遵从。”顿了一顿,又道:“魔教祸害之下的遗孤,我们不照顾,谁来照顾。”

冷剑一也甚是欢喜,道:“多谢师兄,待他好了,便向你行拜师之礼。”

断天江默然点头,直接出堂而去。

他刚离去,却闯进来一人,口中有气地道:“怎么你自己不教导耳儿,却让别人来教?”

冷剑一回头看去,正是妻子苏素娥,只见她提了饭菜过来,恰听到适才二人之言,心头却是不喜丈夫这一决定。

冷剑一拉了她手,坐下道:“断师兄武功造诣不低,能得他教导岂不是好?”

苏素娥却是冷冷道:“你嫌他碍事么?”说话时,玉手却是指着床上陆子耳。脸色颇为不满。

冷剑一微微一笑,道:“你误会我啦。”说着起身,背负双手道:“耳儿瑶儿已有婚约,耳儿日后总也算我的半个弟子。

但结婚之日尚早,若是他能在断师兄手下学一些他剑宗一派的武功,日后我再伺机传他气宗精要,岂不更好?”

苏素娥闻言,眉头一展,道:“你是要他兼得两家所长!”

原来南剑门创派数百年来,历经发展,到了今天,渐渐成了两支,一支是以练剑为主的剑宗,现下正是以断天江为首;一支是以练气为主的气宗,现下正是以冷剑一为首。

冷剑一握着妻子的手,默然点了点头。苏素娥面色微红,道:“那倒是我错怪你了。我,我去给耳儿喂些吃的。”说着抽手离身。

冷剑一心头却是苦笑一下。不知为何,这位妻子总是和自己形近神离,连夫妻见寻常的亲近之举,也多所避开。

苏素娥见陆子耳脸上惨白无血,心头生怜,口中低声叫道:“耳儿,耳儿。”

陆子耳昏迷之中,听得一个温柔女声,心头欢喜,低声应道:“娘,今天,今天是我生日,我会听你话,不死的,我要重生,重生就不死了。”

他却不知,已然昏睡了两天三夜,四月初三也早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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