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蝉藏在树荫里一直叫个不停,太阳把那条土路晒得滚烫,连吹在脸颊上的风都是热的。
李佩然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想:“爹有三个结拜兄弟,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呢,难道是有意瞒我?”马虎瞧他好像心有所思,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李佩然想也没想,道:“我叫李佩然,今年二十一了。”马虎又问:“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还有没有兄弟姐妹?”李佩然摇摇头,道:“没有,就我自己一人。马大哥,当年你们和我爹是怎么走散的?”
马虎抬头看了看烈日下的那些浮云,一只鸟儿正停在树荫下歇息,他陡然想起了那个夜晚,这些年每每夜里那些旧事总会浮上心头。他把当年所知道的大体讲给了李佩然,李佩然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原来爹所说的什么宝藏还当真存在,不过那本册子他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端倪。
马虎隐约知道,当年马队长那些人是因为要夺取爹爹的什么宝贝,才逼得他们四散分离,也曾爹爹说提起过,要寻什么宝藏,但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当年他在山寨临走之时,爹爹交给了他一把钥匙,想必那定是一件极重要的物件,他一直细心珍藏着,那毕竟是爹爹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时也就到了李佩然家门前。“妈,我回来了。”李佩然一下闯进门去,马虎也随着他走了进去。
一个妇人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她把洗过的衣服一件件晒到院子的晾竿上。“新月婶婶,是你吗?我是马虎呀。”马虎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正是当年那个美丽的新月姐姐,但现在她已经嫁给了李维,应该改口叫婶婶了吧。新月心下一惊,“怎么来了外人,还知道我的名字?”慌忙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马虎,“你是?”马虎看新月一时未认出他来,又道:“我是虎子啊。”新月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衣服掉到地上,“虎子,是你,当真是你吗?这些年你可好,湘兰她们一直跟你在一起吗?”马虎笑得有些凄凉,“这些年还好,不过那晚我跟二叔和湘兰走散了,现在早没了他们的下落,要不是今天碰上佩然,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你和四叔呢,三叔他们没和你们在一起吗?”新月恍了一会儿神,道:“我们跟你三叔他们也走散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上,不在他们现在可好?”两人叙了一会儿,新月让佩然陪着马虎,自己下厨去给他们做吃的了。
李维今天心情格外好,从外面匆匆赶来,一路上步子走得飞快,但却感觉轻飘飘的,因为他终于打听到了老三的下落,急着回去告诉新月。
他踏进家门的时候闻得一阵酒菜之香,不禁心头又是一喜,得了这个好消息确实该好好庆祝一下。寻着酒香他走到门口,忽听得一个男人正和李佩然高声谈论,心下好奇,一下子推了门。看见佩然对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肤色微黑,眉浓眼大,似曾相识,但又一时认想不起是谁来。
李佩然看见李维站在门口,起身道:“爹,你回来了,你看这是谁来了?”马虎看到李维,心中激动,起身上前,“四叔,你回来了,我是马虎啊。”李维一呆,再一细看对面这个七尺男儿果然是当年那个小虎子,心头一热,拉住马虎的手道:“你来了,这些年大哥、二哥他们可好。”马虎喝了些酒,突然见到久违多年的四叔,眼圈突然有点红:“四叔,我那晚从山寨出来就没再过我爹,我跟二叔逃出来,后来在人群走散了。不知道我爹他老人家是否还在人世,我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李维安慰了他一番,又谈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说到到沅芷被人所害,都是大为愤慨。李维高兴地告诉他自己已经得到了连彪的消息,提议过些天就起程去岐镇与他团聚。
众人商议一定,稍稍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动身去岐镇了。李佩然从小在岭西乡附近长大,这次乍一出来,觉得十分新鲜,一路上缠着马虎问个不停。
这日来到岐镇天色已晚,天又下起了蒙蒙小雨,众人一阵急行,来到连彪住处。李佩然“砰砰”冲着门一阵急砸,叫道:“三叔,三叔开门啊。”
这时湘兰和连乔已经睡下,听到有人砸门,心下也是一阵烦燥,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借宿。”堵住耳朵翻身又睡起来。连彪听得有人砸门,赶忙起身去开门。
“三叔。”马虎看到出来的的这个人正是连彪,心头一喜脱口而出。匆忙之中连彪也没有认出是谁,只当是附近的邻居,连忙请了他们进来。
“三哥,你这些年可好?”李维见到连彪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强悍神态却显得有些漠然,心下替他难过问道。连彪抬头看了李维一眼,眼中突然又回复了昔日那种神采,“四弟,是你,你,你可好。”连彪看到了后面的几个人,心头又是一震,“新月妹子,你也来了,还这么漂亮。”连彪当年也曾暗暗喜欢了新月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小玲珑对自己一往情深,与她成亲后,还是会偶尔想起新月来,这次相隔数年见到新月,旧年的陈事一下涌上心头,喉咙突然不舒服起来。
“三叔!”马虎见到连彪想起小时候他照看自己的那些日子,不由得也是神情激荡。连彪转过头看着他,“你是?虎子,虎子你都这么大了,三叔老了,老了啊!”马虎看到连彪有些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爹他老人家要是还在人世,头发比三叔白得还多吧。”
“三叔。”李佩然看到爹爹众人相见后都是欣喜不已,对自己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叔叔抽个空子也叫了一声三叔。连彪看到他,道:“你是四弟的孩子,这么大了,真好,和连乔差不多年龄吧!叫什么名字。”“我叫李佩然。”连彪点了点头,冲里面屋里喊道:“连乔和你湘兰姐姐快来,快看看是谁来了。”连彪心下高兴,嚷着把连乔她们也要叫起来。
李维听道连彪喊湘兰,道:“三哥,湘兰在你这儿?”连彪于是把沈万元怎么打听到自己消息,身体不大好就让湘兰先过来了这些细节一一告诉了众人。李维听到二哥身上有病商量着过些日子一起去看他。马虎问起连彪有没有马革的消息,连彪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来马革已死的事情。马虎多年来的盼望见到父亲的梦想一下子被打灭了,有如摧心剖肝之痛,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悲苦的抿了抿嘴。
“爹,这么晚了,干什么呀。”只见连乔秀眸惺忪,揉着眼睛出来了。连乔看见来了这么多人不禁一呆,连忙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见一个品貌非凡男孩正在瞧着她,不由得桃腮晕红。马虎盯着随在连乔后面出来的那个女人,不禁愣了神,“那是沈湘兰?怎得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