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的港口是热闹的,海边那抹红霞让沈湘兰心花怒放。沈湘兰不是个太漂亮的女人,但却一定是个相当迷人的女人,特别是让男人着迷的那种。可现在她不是因为某个男人而高兴,是因为干爹打听到了三叔的下落,也许能见到三叔,不久她也就能见到姐姐沅芷和马虎哥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嫁人,马虎哥有没有娶亲,想到这沈湘兰不由得窃笑起来。姐姐早该嫁人了吧,恐怕宝宝也有了,难道三十几岁的女人也不会嫁人吗?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小不点沈二妞了,二十二年一晃就过去了,她纯真的童年,浪漫的青春,都被吞噬在这无情的岁月中,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发觉,她的心一直停留在那个山寨上,那年秋天,她与马虎哥吵架,姐姐却不帮她说话,还一个劲儿劝自己住别人家就要听人家的话。当年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当然也包括她与姐姐走散的那个夜晚。
这次沈万元没有和她同行,二十几年他已经成了一个花甲老人,虽然当年他与马革、连彪的兄弟之情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变迁而有所减淡,只是他病得路都走不动了,怎么去见他的大哥和兄弟呢。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大哥对他的恩情,想起自己当年与连彪斗嘴生气,几度控制不住要落下泪来,他的手蜡黄了,当年他用的那把枪还躺在抽屉里最深的地方,被擦得雪亮。现在沈湘兰也去了,他躺在床上,目光浑浊,望着窗外愣愣地发呆。
沈湘兰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几个青年男子不时偷偷地斜瞄她,她早就有所察觉,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身边追求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挑剔了起来,谁知道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所以二十六岁的她还是孤身一人。她并不着急,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做什么?她摸了一下揣在兜里干爹交给她的钥匙,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连彪接到沈万元的消息,说湘兰要来这里,也是十分欣喜,不过二哥不能亲自来,也是郁闷了一阵,数十年没见,自然想得很,打算湘兰来了,寻着沅芷后一同去看望二哥。
连彪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当年那股锐气早被岁月磨得干净,只盼望女儿连乔能找个好归宿,他也就安心了,有些时候他一个人抽着烟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常常想自己这一生怎么过得有些糊涂,不明不白的过了这些年月,往后他还有几年可走?
湘兰下了船,提了自己的行李,乘车又去了河南,到了岐镇,她依稀记得当年的景象,那日她和姐姐被干爹从山洞里带出来,在集市上买了好多东西,姐妹两人都是高兴了大半天。跟姐姐和马虎哥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她最快活的时光,虽然后来跟随干爹到了国外,吃得穿得都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没有了姐姐和马虎哥的日子实在无趣得很。这些年她虽然长得大了,但对他两人的思念却愈加深了。她走在岐镇变了样的街道上,不由得兴奋起来,也许能见到三叔,不久也就能见到姐姐和马虎哥了吧。
“三叔。”湘兰看到有三个人在路口张望,她认得那个人就是连彪,虽然岁月的流逝让他的模样发生了变化,但他的神态,他流露出来的那种感觉,湘兰认定他就是连彪。路边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当年的小玲珑,这时她已经是个中年妇人,不过风韵犹存,看上一眼便能想像出她当年的绝美丰姿,她身边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虽然穿得有点土气,但湘兰承认那女孩长得比自己漂亮,但有没有自己迷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湘兰,是你吗,都长这么大了,二哥,二哥他还好吗?”连彪看到湘兰走来忙问二哥的事情,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三叔,干爹他也常记挂着你,他说等身体好些了就来看你。”连彪点点头,眼神越过湘兰,望着她身后的那条土路,仿佛他这样多看两眼,老二可能就会随后就会跟着湘兰而赶来的。他们谈起当年的旧事,连乔只是在旁听着,并不插嘴,有时不过偷偷地看湘兰两眼。
湘兰在连彪那儿待的几天,都是与连乔同住,有时闷了,连乔就带她到山里玩玩,那日连乔偷偷拿了一把猎枪,悄悄告诉湘兰说要去山里打猎。湘兰看了她一眼,觉得好笑,娇小柔弱的连乔还能打枪,但是这个疑问只在湘兰心里想了想,她并没说出来。
连乔背了那把猎枪,同湘兰一起来到东面那座人们不常去的山岗。正值五月,山花开得烂漫,漫山遍野的绿堵住了湘兰的眼睛,走在山路上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脸庞热得微红,汗珠也从额角渗了出来。她看了一眼连乔,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累,背着猎枪,唱着小曲儿,还采了几朵野花在手里把玩,湘兰看着前面身形灵动的连乔,一件乡下的薄棉衫子紧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少女玲珑的身段让湘兰都有些嫉妒。
“连妹子,你走得慢些啊,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湘兰冲前的连乔喊道。连乔放慢了脚步,转过身冲湘兰笑笑,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拿下背上的猎枪,端在手里朝前在一举,只听“砰”的一声,湘兰被她吓了一跳,只听连乔喊道:“打中了,打中了。”跟上前去捡了一只野兔冲湘兰炫耀着。湘兰有点惊讶的冲她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连乔甚为得意,向四周望了望,举枪向树上一瞄,“砰”的一声,一只鸟又被她打了下来。
湘兰在一旁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美人儿一般的连乔还是个神枪手,是不是她爹的优点都让她遗传了。两人玩了一阵也就回家了,但连彪那边还是没有打听到马虎和沅芷的消息,让湘兰微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