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互许承诺后,夕颜同高晔之间变得越发亲近。白日相伴嬉戏,夜晚相拥而眠。虽时有亲吻、搂抱等亲昵的举动,但高晔终究是个痴儿,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这种事情让女子主动本就不合情理。更何况,夕颜年纪还小,对于男女之事,多多少少存有一些芥蒂。
再者,她虽然喜欢同高晔在一起的感觉,但她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是所谓的“男女之间的爱情”。更多的,只是一种相互慰藉、相互依靠罢了。
昔日的家人已经不复存在。高晔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亲人。她只希望,为父洗刷冤屈之后,能够与他相伴一生、白首不离。至于儿时的那些美好遐想,就让它永远珍藏在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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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渐残,天色回阳微暖。春日的皇城,青草如茵、柳絮飞舞。暖阳在抽枝吐芽的树丛中闪烁着点点金光。池中游鱼嬉戏,天上飞燕翱翔。微风轻拂海棠含笑,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种天气,十分适合放纸鸢。
“夕夕,再高一点!再高一点!”高晔仰首望着湛蓝的晴空大喊大叫着,时不时地配上跳跃的动作来助兴。
“脖子好酸啊!”
夕颜转了转颈项,对高晔说,“子照,你来放可好?我想休息一下!”
“好啊!好啊!”高晔笑欣欣地从夕颜手中接过绳子。
夕颜坐到草坪上以手抱膝,抬头望着忽上忽下迎风蹁跹的玉蝶纸鸢。
“这纸鸢做得是越来越大了。干脆过些日子,我给你做个更大的。直接将你绑到上头放到空中去。呵呵……”
“真的能做那么大吗?那我跟夕夕一起绑到上面飞飞好不好?”
“好啊!”夕颜笑着回应。
嘿嘿……摔下来找你垫背!呃……前提是得放得上去啊!她也没试过,说不定还真能飞得上去呢。
跟高晔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夕颜的脑袋中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正在暗笑自己也越发“痴傻”了,忽听高晔懊恼地大叫一声“断了!”
“别急!别急!我去给你捡!”夕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夕夕你要快点哦!若是被三妹妹和四妹妹看见了,肯定会把我的‘飞飞’弄坏的。”
“知道了!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嗯嗯嗯!”高晔非常听话的点点头。
他向来都是一个乖宝宝哦!尤其对娘子的话是言听计从。
夕颜朝着纸鸢坠落的方向一路寻去。到了栖鸾宫附近,刚巧看见一名武将打扮的男子从宫门口踱步而出。
此男子四旬左右的年纪。虎背熊腰、身长七尺。鱼鳞铁甲遮身,凤翅金盔护项。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去了一半的脸。脸色铁青、步伐沉沉地朝这边走来。
好可怕!
小的时候,父亲每次从边关回来,都是这种戎装裹身的样子。
但与父亲威武中带着几许温柔的模样不同,眼前的这位将军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压迫之感。尤其是那双圆睁的虎目,带着隐隐的杀气。好像随时都会拔刀砍人一般。尽管他身上并未佩戴武器。这里皇宫,还是后宫,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带着武器进来。
走到夕颜藏身的假山处,那男人突然放缓了脚步,转过身来大喝一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逃是逃不掉的。她又没做亏心事,怕那家伙做什么?
夕颜平复了一下自己略微紧张的情绪,从假山后头走出来。
乍见夕颜绝美的容颜,那男人微微闪了闪神。随后,又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似曾相识,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我……”
夕颜正待说明自己的身份,只听后头传来高晔的声音,“她是我的娘子。”
“子……”意识到在外人面前不可直呼高晔的名讳,夕颜连忙改口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高晔将夕颜拉到身边护住,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见了高晔,眼中掠过一丝不屑,随后却规规矩矩地施礼道:“微臣见过二殿下!”
“赵将军不……不必多礼!”高晔微微颤抖着嗓子说,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惧怕之意。
那男人笑了笑,指着夕颜问:“二殿下刚刚说她是谁?”
“她是父皇指给我的娘子!”
男子顿了顿,随后朝夕颜行礼道:“原来是娘娘,微臣刚刚冒犯了!”
夕颜微微一笑,以示回礼。
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是何许人物了。他就是赵贵妃的亲弟弟,高晹的亲娘舅,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赵嵩赵大将军。由于跟父亲是同僚,夕颜自知应该和他碰过面。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话说回来,他不是应该镇守在北燕与南越的边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宫中?
“夕夕,我们回去吧?”高晔拉了拉夕颜的手,小声地说道。
知道他惧怕赵嵩,夕颜握紧了他的手。转过头去对赵嵩道:“赵将军,我们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和娘娘!”
赵嵩朝他们二人行了礼。望着夕颜远去的背影,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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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嵩一吓,高晔没了放纸鸢的兴致,拉着夕颜早早地回了锦华宫。
“他是坏人!”高晔坐在锦塌上突然冒出一句。
“你指的是赵将军?为什么说他是坏人?因为他长得吓人?”
夕颜倒了杯热茶递给高晔,显然这孩子被那长相粗犷的武将吓到了。
“不是!”出乎意料的,高晔否定地摇了摇头。
“咦?那他哪里坏?”夕颜好奇地问。
“他喜欢杀人!”
“杀人?他是将军,自然要上阵杀敌呀!”
这很正常嘛!他不杀人,人就杀他。
“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夕颜感到意外。
“我听太子哥哥说,他要杀光杜家所有的人。”
“你说什么?什么杜家人?”夕颜紧紧地按住高晔的肩膀逼问道。
“夕夕,你弄疼我了!”高晔拽着夕颜的手说。
“子照,你告诉我,太子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夕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高晔会被吓得什么也不说。
“太子哥哥说,他舅舅要父皇把杜将军全家都杀了。后来……后来是太子哥哥求情,才……才……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一个杀人的魔鬼。”
夕颜难以置信地瘫坐到地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父亲的人脉关系向来很好。在这朝堂之中,根本无人与他有过节。唯一有嫌疑的,就是赵嵩了。
论官位,父亲比他高一级。论功劳,父亲比他大得多。同为武官,父亲的光环远远盖过赵嵩。这怎能不让他起了嫉妒仇恨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