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敖阳打开门抢先进入储物室的一刹那,黑暗中已经化为狐形的胡娆娃本想借着门打开的机会逃出去,不管怎么说顶多被人说这屋里进了狐狸,对人形的自己来说没什么影响,但逃的时候没看准缝隙,直接撞到了崔敖阳的怀里。
好在崔敖阳马上就晓得发生了什么,随便找个理由与表兄借了外袍掩饰住怀中的灰狐。
“你的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我也习以为常,既然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就好。”崔敖阳挑了件月白的袍子换上,臂弯间挂着表兄姚如云的外袍,瞥了一眼缩在床上哭得狐毛乱颤的胡娆娃,他其实连发火或是嗤笑的心情都没有,对于自己选的蠢笨妖怪仆从如此无用只能用麻木来对待。
一双含着大陀水光的金眸从狐爪中露出来,泪水隐进狐毛中,“对不起,公子。”
摆摆手,崔敖阳表示没所谓,转身出了门继续应付姨母家的酒宴。
见崔敖阳走了,胡娆娃才在屁声中变回人形。
“嗷!”胡娆娃突然捂着脸尖叫一声,而且还不是个人动静。
她……她……竟然……竟然……变身后有衣服啦!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妖力突然增强了咩?摸着身上薄薄的里衣,虽然不是全套的衣服,但起码不再是赤身露体啊!
跳下床跑到铜镜前左照右看,胡娆娃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离变成大狐妖的目标似乎不太远了!
本想细细回想一下是什么契机使得自己法术有所增强,但抓散了发髻也没有想到,胡娆娃干脆就不去想了,反正她是有长进了。
于是乎,崔敖阳的房中屁声连连,一只狐狸精狐形、人形变化得不亦乐乎。
当崔敖阳微醺着被仆人扶着回到房里时,姚府的仆人一开门便感觉到一股热浪夹杂着异味扑面而来,逼得人不得不掩鼻退后。
“这是什么味儿啊?”姚府的小厮用袖子扇着面前的空气。
本是喝了酒有些醉意的崔敖阳也被这股味道熏得清醒几分,站直身子定睛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姑娘,正双眸闪亮的看着他。
“公子,您回来啦。”
小厮朝胡娆娃招手道:“快来扶你家公子回房。”
胡娆娃忙快步过来扶住崔敖阳欣长的身子,礼貌地向小厮道谢,“谢谢小哥。”
小厮点点头,用怪异的眼色瞅了一眼胡娆娃,然后继续扇着袖子离开了。
刚要扶着崔敖阳回房,却发现自己的主子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不动。
“公子?”胡娆娃奇怪的抬头看向崔敖阳,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
“屋里什么味儿?”崔敖阳皱紧眉头地问。
一听崔敖阳问起,胡娆娃马上又兴奋起来,用力一拖崔敖阳的身子就给拖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然后将崔敖阳往石凳上一按,噔噔跑几步到大门口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人后再跑回来。
莫名其妙的看着胡娆娃神秘兮兮地举动,崔敖阳倒也不急着回房休息,刚喝了些酒觉得身上和心里都燥得很,正好在外面吹吹风。
“噗!”一声屁响,令正想深呼吸凉夜空气的崔敖阳脸色一绿,斜睨着不远处正瞪着闪亮金眸朝自己“微笑”的狐狸。
微笑?狐狸的嘴本来就比人类的突出,看模样似乎它在大笑,咧得有够开的。
崔敖阳挑挑眉,保持冷静和镇静地看着胡娆娃,等着看她耍什么花招。
“噗!”又是一声屁响。
崔敖阳的身子明显的在石凳上晃了两晃,搭在石桌上和放在腿上的手都握成了紧紧的拳头。
穿着白色里衣的胡娆娃活蹦乱跳的跑到崔敖阳面前,兴奋地道:“公子,你看!我变成人形后有衣服了!”前两天她变成人形时还是裸身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崔敖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胡娆娃那身只适合在室内穿的里衣打扮,又瞥了一眼自己住的屋子,声音有些危险地问:“难不成你刚才在屋子里变了好几回?”
“是呀,我试了好几次哩,都有衣服。”胡娆娃献宝似的拉着身上的白色里衣给崔敖阳看。
怪不得一打开门,他和姚府小厮都被异味给冲了出来,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狐妖因为试验法术而乐此不疲的放屁变身造成的!
“娆娃?”崔敖阳朝胡娆娃勾了勾手指。
“是,公子。”胡娆娃走近几步弯下身子听崔敖阳说什么。
“咚!”重重的一粒爆栗敲在胡娆娃的头上,疼得她捂着脑袋嗷嗷跳脚。
崔敖阳翘起二郎腿朝屋子的方向一指道:“去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一刻钟内给我把你的臭屁味儿清干净了,若是我进屋里还能闻到不洁的气味,今晚就把你吊在外面吹冷风!”
流着眼睛的胡娆娃畏缩了一下,捂着头跑进屋内,快手快脚的推开所有的窗子,然后拿起盆架上的帕子胡乱挥舞着。
唉,明天总算要启程回家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崔敖阳出门也已经一个多月了,说实话还真是想念身在长安的父母,也很想念那些狐朋狗友,甚至有点想念乐伎坊那些歌伎们唱的婉转曲子和舞伎们婀娜的舞姿。
这次在姨母家里收了一个仆从,回府少不了还要费番口舌解释,而且也不知道青鳞是否会接受一个狐妖同伴。
将视线转到正在屋内用帕子使劲往外扇空气的胡娆娃,崔敖阳托着腮露出一抹笑容。
来木犀城并非一无所获嘛。
和这只小狐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好像相处了很久似的将她的本性摸得清清楚楚,而且内心里说不出来的有一股自然的信任和亲近感,从第一眼看到胡娆娃,他几乎就认定要收了她做仆从,这种执着和突来的断然也令他自己诧异。
小狐妖啊,小狐妖,莫非前世我俩有什么纠葛?今生才会再相遇就把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