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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红颜 江楼

锦瑟红莲,陌上花,江楼酒。

莲泣者,三样原料,样样悲凉。“所谓锦瑟红莲,孕育于锦瑟悲音之中。离群即死,需噬红颜之血方再绽。”天人神医说此话时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含着无限的愁思。

月光如水,为红的妖娆的莲瓣度上一层银白的光辉,宛若出尘的仙子,醉人心弦。端木浅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以血喂之,左臂上触目惊心的刀痕还未结疤便又被割裂开来,久而久之,也就不觉得痛了。

明帝三月初三,赤龙军攻入禁宫,众降,如此南雀国都沦陷,江山易主。彼时锦瑟莲开,似是静静记录滚滚红尘的这一刻,南宫作为帝王之姓淹没在历史漫漫长河之中,大江东去流,再不复西归。

南宫渊素袍加身,一个起身已让他气喘,紧紧握住端木浅的手,眸中皆是平静,“浅丫头,杀了我。”

端木浅内心宛若波涛汹涌,她知道他是那般骄傲的男人,睥睨群雄,如何能面对这样的耻辱,她亦知道他不愿苟活于世。只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南宫渊,对不起谢谢你。生平第一次用蒙汗药这种东西,生平第一次在南宫渊脸上看见的绝望。她的心一次次陷入深渊无法自拔,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解脱,她活着,活的痛苦。

“归雁,无论发生什么请你让他活下去。”她把昏睡的南宫渊交到江归雁手里,江归雁拭去即将流下的泪水,扯出一丝坚强的笑,郑重点了点头。

“一切都会好的。”语毕转身走出宫殿,踏出一路平静。南宫渊,等我,待我去江楼取到江楼酒,一切都会好。门口是密密麻麻的赤龙将士,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随即传来嚣张的声音:“南雀奴俘,还不速速跪到那边去。”

端木浅侧目瞟了一眼哆嗦成一堆的南雀宫婢,她们的命运将是最低微的奴隶。挥手轻洒,白色粉末飘过士兵鼻边,刀“匡呛”掉落在地,士兵七窍生血而亡。端木浅面不改色,依旧平静,有了方才那士兵的前车之鉴便没有人再敢靠近她。围在她前方,她走他们退,脸上皆是惊恐。

“没想到我们一向清高的浅大夫也会用毒杀人。”花若槿骑于马上来到她跟前,眼光甚是高傲,夹杂着那么一分挑衅。

端木浅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然后举起刀向马腹刺去,马因为疼痛嘶叫一声,疯跑起来。花若槿被甩落马背,狼狈地滚在地上,满身尘土。正当她愤恨之时,口中忽的多了什么。端木浅轻抬她的下巴,口中之物便咽了下去。

“贱人!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尖叫起来,眼睛充血地死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端木浅笑若夏花,“难不成花姐姐还以为浅儿会给你吃什么好东西?”

“贱人!你这个覆了别人王朝的祸水!把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她扯过一个士兵,“你们给我抓住她!给我杀了她!”

端木浅冷哼一声,扯过一匹无人骑的骏马,跨马,欲扬鞭。

“解药给我。”白色的男子犹如地狱修罗站在她的马前,宫离绽与她深深凝视着。只是对于他,她的眼中再也没有往昔的情感。她吃吃笑了起来,笑他们的伉俪情深,然后狠狠扬鞭,马吃痛奔跑起来。踏起满地尘土,风中是她嘲讽的话语“‘一夜醉情’还需我教你们怎么解?”

望着她慢慢缩小在眼前的身影,他呆立在原地,无顾花若槿酡红的脸颊与些许意乱情迷的眼眸。

江楼是一个邪气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它的酒闻名于世,杀人于无形。据说那里有美若仙子的女人,是真是假自然无人知晓,因为进去的人无论是什么英雄豪杰都无再出来的。

端木浅站在这座重檐楼前,扪心自问,自己能取得江楼酒的可能有多大?不可能!自己会死的可能有多大?绝对!心慌意乱之时,自远飘来一阵奇特的香味,随即袅袅走出一个绿衣女子。端木浅渐渐看清了她的绝色容颜,慢慢攒紧了手里的药袋。

绿衣女子微欠身,把手中的东西恭敬地呈到她面前,确实一个精美至极的酒瓶。里面装的便是名满江湖的江楼酒,眼前又是江湖传闻的江楼楼人。端木浅陷入深深的狐疑之中,江楼人怎知她要江楼酒,竟亲自奉上。这怎是用诡异可以来形容。

“我家楼主知姑娘来求江楼之酒,特意嘱咐苏荷在此等候奉上。”大概见她犹豫不觉,苏荷莞尔一笑。

“你家楼主是?”这就更加怪了,她与江楼楼主素不相识,何必这般殷勤?

“楼主说此时不留名自有相见时。”

“如此大恩端木浅谢过了。”豪迈的接过,既然人家不愿说那也不能勉强,端木浅不作停留,策马而去。江楼酒,似乎来的很轻易。

江楼内,绝色男子慵懒地躺在轻纱曼舞后。就是看着他的影子苏荷一瞬间还是失了心神。

“楼主,就已经给她了。她并无多说什么。”

男子纵身到苏荷面前,一指勾起她的脸庞,“如此很好。”

苏荷感觉有些窒息,面色绯红,眼前的男子迷人心神。他有多少红颜知己她不在意,第一次看见他时,她轻易地被夺了芳心,自此眼中只有他,如同千万个女子一般。

莲泣者,色泽鲜红,芳香四溢,昨夜闻此香,殊不知泪流满面,这是一种酒,能使莲花都哭泣的酒。端木浅紧紧握着酿成莲泣的瓶子,耳边似乎是薛初染在念着那首诗,柔肠百转,空灵凄切。

站在入云的断情崖,天地灰茫一片,遥望对面山崖,依稀可见一座八角楼。多少苦苦打听,才知道南宫渊被关在了这里。八角楼上的名匾赫然写着“锁缘楼”。端木浅眼神空洞,缓缓蹲下去,把头埋入臂弯之中。锁缘锁缘,锁渊锁渊。宫离绽,你终究是如此自负!天下尽占又如何,一世英名都如何,你背负起江山,也逃不过命运,报应,你会有报应!

脚下江水奔腾哀号,端木浅抚着莲泣沉沉思考,无泪,再无泪。

南宫渊,一江之隔,两不相望,似是此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