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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红颜 羽箭

端木浅再睁眼时,满目灰绿,脖颈处仍有些疼痛。依稀记得走在晨雾的大街,只觉有人跟着她,回头张望,还没来得及恐惧便被人打昏。疑问地四处张望,狭小的空间,尖毡的顶,这里分明是军帐。

起身之时,眼前忽的模糊,头万般昏沉,这样看来她不只被人打昏,还被人下了蒙汗药!就在她万分咬牙切齿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帐内,带着袅袅的香味。花若槿娉婷地走进来,大概见她站着,故作惊叹地说:“浅儿,你可不能离开这里。”

“你想要干什么。”端木浅冷冷地看向她,答案很显然,是她把她弄到这里来。

花若槿轻轻一笑,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药,“蒙汗药的药效大概还没过,浅儿喝了这个清醒下吧。”眼波流转,一丝算计,端木浅,我要你万般清醒的面对接下来发生的种种。

端木浅漠然走到她跟前,扬起一抹更为灿烂的笑颜,随后挥手,清脆的一声后花若槿玉脂般的面颊上多了五个红红的指印。碗在落地时洒出褐色的药,在她手背留下猩红一片,格外醒目。

“小姐!”丫鬟被吓得愣住,惊叫出口。花若槿的目光中瞬时多了恨意与冰冷,瞅着她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

“对不起,花姐姐,手滑了下。”端木浅笑意更浓,她似乎一直都很小瞧她,她本就不是懦弱之人。

“怎么回事?”白衣渐渐清晰,宫离绽皱眉看着颇为狼藉的地面。端木浅淡笑一瞥,来的真是时候。花若槿的眼角顿时溢出了泪水,面色苍白,我见犹怜。宫离绽把她拥入怀中,满目不舍在看向端木浅时变成了冷意。

“你做什么?”他开口问她,不带一丝情绪。

“我做什么?我倒是想问你们想做什么?”端木浅嘲讽地开口,原来千辛万苦把她带到这里来也有他的参与。

“带小姐下去上药。”宫离绽没有回答于她,只是淡淡对花若槿身后的丫鬟吩咐了几句。花若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踏出军帐之时,回眸对她得意地勾起嘴角。

宫离绽向身后侍卫示意了个眼神,两个侍卫明了的抓着她,跟随着出了军帐。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端木浅挣扎开来,没有吵闹没有哭泣,眼中竟是淡然。侍卫轻轻松开手,眼前的女子给人一种震心的感觉,不容亵渎。

黄沙漫天,依稀可见山脉黝黑的连绵,一个个驻扎的军帐宛若黄土地上盛开的花朵,天是昏沉,偶尔几棵稀树显得那般孤寂。这飒响的风,似在哀嚎,哀嚎历史遗留下眼泪与惨痛。端木浅微眯起眼睛,这是边关,她第二次来的边关。残垣,断壁,沉默在悲凉之中。

宫离绽带她来边关是何意?南宫渊也在边关吧,他已经打下了这关阿。蓦地心暗沉,市井听来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他们说太子被俘虏了。她似是忽的明白了什么一样,握紧双拳。然后推开侍卫,奋力跨上骏马,扬起长鞭。马受了疼痛,快速冲了出去。

等侍卫回过神来,恐惧地望向宫离绽,却见他不知何时起张起满满的弓。他们从没见过王爷这般冷峻的表情,只是冷峻中有些什么不真实。再次失神时,箭已离弦而去。似是飞过了一个轮回,深深插入红衣女子右肩。女子犹如凋落的花朵,从马上无声无息地摔落下来。

察觉不到,她察觉不到身子半分的疼痛,只是心如撕扯一般。静静地躺在黄沙土地上,她的血融合了她的红衣,染红了地上尘沙。她轻轻地笑,大概这就叫凄美。

宫离绽,宫离绽,宫离绽!

那一瞬间宫离绽感觉自己没有了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知道,这一箭,射掉的是昨日剪影,射掉的是一生一世。

边关的夕阳特别的圆,红色仿佛满的要溢出来一般。边关那座高高的城池显得那般沧桑,南宫渊站在城池之上,望着群首的白衣男子狡黠地笑,颇有蔑视群雄君临天下的风范。“不知赤龙的七王爷有何贵干?”

宫离绽亦笑,笑的云淡风轻。“陛下可愿与本王换个人?”

“王爷可是要换回贵国太子?”南宫渊挥一挥手,赤龙太子便被反压出来,狼狈至极,满脸惊恐。

“陛下英明。”相对于军队中的躁动,宫离绽面颊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王爷以何人换,要是价值不等,南雀万万不做这笔交易。”

红衣女子出现在眼前,南宫渊硬是忘记了说话。她右肩的血迹和羽箭那般刺目,他脸上方才的笑颜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可换?”是他的错觉?为何说这两个字时宫离绽的眸中闪过一丝艰难。

“哈哈,赤龙的小子,这娘们虽是美但也不值一个储君呀。”城池之上,南宫渊身边的大将贻笑大方。

端木浅明眸定定看向南宫渊,笑的坚定,清脆宛若银铃的笑声诧异了每一个人。她缓缓举起手,捏住羽箭,倏得拔了出来,血汩汩而出,鲜艳夺目。然后尖锐的箭头对准了心口的位置,她轻轻闭上眼睛,就这样,了结吧。宫离绽,我偏不信什么命中注定,我永远不会成为你颠覆南雀的棋子!

南宫渊的眼前仿佛被染红一片,满是从前片段,她明眸善睐,她聪慧可人。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陛下。。。”

“朕换!”南宫渊擦去鲜血,声音打断了大将方才焦急的呼喊。那般坚定,短短两个字,震慑了士兵们,亦震慑了端木浅。她的手就那般停滞住了。他说,他换。

“南雀以仁治天下,孟子言民水君舟,无民何来国,朕以敌国太子换南雀国民,忠志之士可有异议?”南宫渊威严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一般。

“陛下英明。”南雀将士齐声答道,没有半分质疑与反对。

宫离绽深深地看着南宫渊,忽的想起端木浅的那句“天下与爱,孰重孰轻?”如若是他,该怎么回答?自嘲地策马转身,没有人看见此刻他脸上的一抹哀伤。不费一兵一卒,花若槿说的不错,只是为何此刻他感觉失去了生命中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