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督察将万隆带回治安局,给他找了件上衣穿上,递上一杯热咖啡,自己也换上干衣服。
“说说吧!”李督察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我……我没有伤害采妮!”万隆低着头。
“那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李督察快速的做着笔录。
“我感觉到……采妮有危险。”万隆的声音很低,来回转动着杯子。
“什么危险?”李督察停下笔录,疑惑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万隆望了李督察一眼,又低下了头,没把话说下去,他想如果说这是自己的预感,李督察定然不信,所以他只字未提。
“不想说!好,这两次事件你都在场,会这么巧合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你伤害采妮,但除你在场以外,没有别人,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也许,还会被起诉故意伤害罪!”李督察对万隆展开了心里攻势。
万隆默不作声,心想:“你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怎能定我的罪。”
李督察见心理战术不奏效,又采用了怀柔政策,“我知道你和采妮关系很好,我也不相信你会伤害她。可是,现在的情形对你很不利。无管你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好好想想吧!你暂且在这儿等到天亮,我会通知你的老师来接你。”李督察从鲁老师口中得知万隆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只能找鲁老师来接他。
万隆一个人在询问室,再也无力思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督察回到办公室,将询问笔录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扔,没有开灯,他习惯这样思考,很多的案件都是在这个“小黑屋”里真相大白的。
他不想追问万隆是不是伤害了采妮,因为他也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只想知道万隆到底隐瞒了什么,或许这会是案件的突破口。
他来到办公桌前,先给医院保安室打了电话,询问停电后监控录像是否有记录,但医院方面声称从没有停电。李督察很是奇怪,在他一再要求下,保安察看了录像,告诉他只有他上楼和带走万隆的影像,至于万隆怎么会出现在采妮病房就不得而知了。
李督察心想:“这两次停电的共同之处,都没有监控记录,而且备用电源也没有正常工作。如果说第一次备用电源失灵情有可原,但第二次又发生了,就说不过去了,这肯定不是一个巧合?”这个疑点令他困惑不解,采妮的案子离奇之处太多了,把李督察的脑子搅得一团糟。
李督察走到百叶窗前,拉起百叶窗,习惯地点燃了香烟,望着渐散的雨云,心情很是压抑。他吸了一口,火红的烟头忽然变亮,在玻璃上折射出他疲倦困惑的脸孔。
渐缓的雨滴滑过映着他影子的玻璃,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烟雾,思绪万千。近20年的治安生涯,他头一回感到困惑,对发生在采妮身上的两次异常事件,理不清头绪,脑子也混乱的很。国家安全局也来搅这趟浑水,还有局长态度也令他费解。
李督察思谋般的眼神凝视着露出月光的天边,自语道:“万隆虽出现在采妮病房,但没有发现伤害采妮的凶器,更没有作案的动机,监控系统的资料也不完整,对他的伤害罪是无法认定的。”
李督察转身坐在办公桌前,继续思索:“至于地磁的异常活动,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也只能判断为自然现象,会不会影响到医院的备用电源?还需继续调查。”李督察在桌子上摆弄着手机,正准备向局长汇报,无意间发现手机显示的时间与桌子上电子钟的时间不符,这细微的发现惊得他一怔。
“昨天手机的时间和电子钟的时间还是一致的,怎么今天会相差4分钟?”他将快掉落的烟灰弹入烟灰缸,又深吸了一口,吐了个大大的烟圈,这是他结束每根烟的标志性动作,也是新思路的开始。
他垂头凝思,忽然眼中一亮,一条新的线索涌上心头,他快速的拨通了身旁的电话。
“喂!你好!是嵩山医院吗?我是嵩山治安局的李督察。”深邃的眼神显示出职业生涯的自信。
“你好!李督察。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值班护士亲切的嗓音带着丝丝的温馨。
“我想知道医院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护士先是一愣,觉得这个问题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看了一眼大厅中的时钟,回答说:“现在晚上9:47分”李督察紧接着追问:“你确定时间没有调整过吗?”
“没有!”护士心中纳闷,音调也升高了两度。
李督察沉吟片刻,又郑重地问道:“你的手机是几点了?”护士觉得这个警官的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不情愿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答:“也是9:47分。”声音有些不耐烦。
“好,谢谢!”他刚想挂断电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不起,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值班吗?”
“是的,一直在。”护士声音有些生硬。
“谢谢!”李督察缓缓地挂上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燃上一支香烟,身体重重的倒在椅背上。
心中猜想:“医院和我的时间都慢了4分钟,会不会是地磁异常活动造成的?”
突然,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开始翻看来电信息,心中琢磨:“严处长来电的时间8:50分,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车上显示的时间是是9:09分。”他计算了一下中间相差19分钟,治安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他对案件发生的时间尤其敏感,因此,他特别留意了上下车、进入医院的时间。
“但是,我接完电话跑到采妮病房最多需要4分钟,在病房耽误的时间不超过6分钟,从医院到车里按5分钟计算,全过程最多需要15分钟。从总的时间上看有4分钟不翼而飞了!这和我们的时间都慢了4分钟相吻合,而这4分钟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呢?”从他多年办案经验判断,这4分钟是解开种种疑团的关键。
“假设凶手在这4分钟内伤害了采妮?而我们又没有经历过这4分钟的时间!那大家在这4分钟内脑子便会一片空白。”李督察不住摇头,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大胆的假设。
“根据事件发展的连续性,不会出现4分钟的真空漏洞,这不符合时间运转的规律。万隆会不会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总觉得两次事件与万隆有关,但也说不出什么缘由,也许是他多年的职业生涯形成的敏感特质吧!
“凶手伤害采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陷害万隆?还是……另有其他。”一个个疑问摆在他的面前需要解答。
他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晚了,还需要向肖局长汇报,他拿起手机开始琢磨着如何汇报。
肖局长的睡梦中,蔚蓝色的天空里几朵白云在缓缓移动,一缕柔和的晨光斜进浴室的窗口,投射到正在滴水的浴帘上,混杂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透过换气窗涌入屋内,让污浊了一夜的肺部得到清新的洗涤,就像含在嘴里的薄荷一般清凉。
淋浴器喷洒出温暖的水流,淋在心情极佳的局长身上,局长嘴中还不断地哼着80年代流行的小曲,一丝满足的笑容洋溢在他脸上。作为治安局长的肖廷,他对自己现在位子比较满意,但不到艾服之年的他,还要追求更大的梦想。
肖局长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个热水澡。尤其是身体裹满厚厚肥皂泡被水冲刷掉的瞬间,他才感觉到浑身轻松畅快,这也是一天好心情的开始。
今天肖局长身上的肥皂泡特别厚,就像冬天室外堆起的胖雪人,已经无法看清皮肤的本色,心中虽责怪自己有些浪费,但却得意的很,哼着小曲站在淋浴下,尽情地冲刷着身体。
手臂的泡沫刚被冲掉,局长忽然惊叫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只见自己手臂上的体毛缓缓生长,他那惊恐万分的眼球逐渐布满血丝,局长见到这怪异幕,几乎要当场晕倒。
“啊!怎么会这样!不!……”他左看右看,发现那些又黑又粗的体毛生长迅速,很快覆盖手臂。
随着身上的泡沫被冲洗干净,黑而浓密的体毛布满了全身,局长的脑袋嗡嗡直响,惊得狂舞乱叫。忽然一个站立不稳,啪的一声,摔倒在浴缸里,就在他倒下的瞬间又把浴帘拽了下来,他甩开浴帘,挣扎着爬出了浴缸。
他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突然觉得手指脚趾奇痒无比,定睛一看,发现手脚的指甲也长了出来,变成了锋利的灰色爪子,同时伴有吱嘎嘎声音。
身体的恐怖变异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想大喊求救,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本明亮的浴室忽然暗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浴室灯闪烁不停。他一手扶住洗漱台,一手撑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突然看见镜子中站着一个尖嘴獠牙怪兽,顿时吓得他心脏狂跳不止,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那怪兽全身棕黑色的毛发,血盆大口,尖牙利齿,长长的舌头向外流着恶心的粘液,两只毛茸茸的尖耳立在头顶两边,火红的双眼射出贪婪的目光,完全是一副狼人的模样。
肖局长惊惧的眼神看了看镜子中的狼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着自己变成狼头的脑袋,心想这难道是我吗?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不!”然而浴室里却回荡着狼的嚎叫声。
肖局长大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浑身冷汗。局长夫人被他的叫声惊醒,一脸惊恐之色,忙问:“老公,你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局长喘着粗气回答。
肖局长和夫妇刚稳定心神,床头忽然翁的一声响,又吓得二人心脏狂跳,出了一身冷汗。
“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局长夫人厌烦地呵斥。
局长转身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人打来的电话,强压心中的惊慌,对夫人说:“啊,是单位来的电话,我去书房接。你先睡吧!”局长匆忙起身,离开了卧室。
局长来到书房,将门反锁,没有开灯,快步来到窗边,掀起一角,观察了一下屋外的情况,然后接通电话。
“喂!你好!”肖局长心中七上八下。
“我是绅士。”一个低沉阴森的男声说道。
局长的脸色煞白,心跳骤然加快,吞咽着口水,颤声道:“您有事吗?”
“抑制剂收到了吗?”绅士轻蔑地问。
“在报刊箱里找到了。”
“好,每十天都要注射一次,否则……”
局长赶紧接过话来,“我知道,我知道。”局长知道电话容易泄密,因此不想在电话中谈及自己的事。
“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你家的“猎狗”鼻子太灵,很碍事,你去处理掉他。”绅士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知道了。”局长挂断了电话,双手托着阵痛的头,坐在书桌前沉思着:“绅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让局长回想起几天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噩梦般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