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梦蝶 第四节 过去的光影

27.

像在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却是悲惨的结局。

每次季末碰上夏纪那个深邃的眼神,都会这样觉得。

在你的世界里,透过你的眼睛,想要传递什么。

忧伤,呐喊,还是求救。

彷佛回到那个唯美的雨雾里,全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只有那一刻我们的视界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身影。再也没有其他人。

再也没有。

28.

江清晨在七班的门口伸头打探着,一副天真的表情。他挺拔的身材,干净的脸,特别是那一汪清澈的眼睛,温柔得变成了泛滥的湖水。而剩下的男生,则成了菜汤。当然夏纪除外。这两个明媚耀眼的男生,无疑成了整个高一年级女生心中的幻想。

夏纪不用问也知道,他是来找季末的。

晚自习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教室里仅仅剩下几个同学还在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虽然亮着刺眼的灯,但窗外的夜幕还是咄咄逼人。四面八方那个吹来的夜风,把难看的窗帘吹的猎猎作响。

季末看见门口站着的清晨,放下还没整理好的书包,走过去。

没等季末开口,清晨就笑嘻嘻地说:“快去拿书包,走吧。”

季末挥了挥手:“你先走吧,班主任找我还有点事。”

“没关系,我等你。”清晨倒是好讲话。

季末看了看他,说:“没事,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说完转身走进教室。

江清晨摆出了个耸肩的姿势,摇摇头离开了。

秦语拉上书包的拉链,走到夏纪身边,说:“一起回家么。”白皙的脸,干净得没有任何粗俗的痕迹。

夏纪往书包里塞了一本书,头也没抬:“你先回吧,今天我值日。”

秦语“哦”了一声,也低头走出了教室。

刚走出学校,清晨推着单车走在路边上。四下里很安静,偶尔经过几辆汽车,呼啦啦地疾驰而过。风吹在脸上像是清凉的手心温柔拂过,很舒适的感觉。

秦语背着书包走在他后面,踌躇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喂。”

清晨回过头,看见身后一脸迷人微笑的秦语。昏暗的路灯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更加修长的线条来。清晨看见她的长发飞扬在风里面,像是电影里唯美的情节。

“想什么呢,江同学?”秦语淡淡地笑着,用左手的中指缕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

“额,秦语啊。”江清晨一时哑然。

秦语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大男生,心里的感觉像是满世界的鲜花绽放。

“呐,能载我回家么?”

29.

教室里只剩下夏纪一个人。他穿过无数张堆着小山丘一样的书桌,把不整齐的桌椅挪到自己满意的位置。

季末课桌旁边的窗户还没有关,被风吹的肆意飞舞的窗帘,一下一下打在季末课桌上的书本上。夏纪穿过椅子,轻轻把窗户拉上,然后使劲扣下锁扣。

转身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夏纪低下头捡起来,看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初秋殇赋”“梦蝶著”的字样。他拍了拍不小心沾上的泥灰,轻轻地翻开一页。

书的中间夹着一张普通的作业纸,褶皱的痕迹很清晰。

“之后很多个日子,我都在回忆那场近乎是经久不息的雨雾。

“我不是故意没有带伞,但是淋雨其实也很浪漫的样子。

“我也不是故意要回头观望着什么,但是如芒在背的感觉很明显。一切犹如命中注定,上帝指使我那一刻必须回头……”

夏纪看得出神,完全没有在意此刻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季末。

季末看着夏纪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自己的书。季末打量着面前的男生。精致的五官,锋利的轮廓,简洁干净的头发,颀长的身材,永远被迷恋被追捧。他明明是小说里虚假的人物,怎么会活生生地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季末一头雾水。

夏纪应声抬起头:“嗯?”他看见季末盯着他手里的书,于是尴尬地放在桌子上,“掉地上的,我好奇就翻了翻。”

季末走过去,翻开那本书,看见了里面夹着的自己以前写的那些字,然后轻轻塞进抽屉里。

心里像是什么地方被击中。正好瞄准。

夏纪此刻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于是面带羞愧地说:“对不起。”

“没事。”季末拿出书包,“我要回家了,你呢?”

“那一起走吧。”

季末走在前面,夏纪拿着书包,随手关掉门和灯,然后大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漆黑的夜幕上落满了星光,像是美术大师的神来之笔。

刚走出学校门口,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青年靠在一旁的树上,看见夏纪走出来,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向他。

活见鬼。夏纪心里想着。

季末还没反应过来,夏纪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等会你别说话就行。”

夏纪转向其中一个叼着香烟的男人,说:“陈强,找这么多弟兄来看我啊。”瞬间改变的语调,像是黑社会里混久了的流氓。

陈强“呸”的一口吐掉香烟,用手指着夏纪的胸口,说:“你小子不错啊,混到暕昕这样的学校,身边还有个妞伴着。”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季末。

季末猜到了此刻是什么状况。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对陈强翻了一个白眼,由于太过用力,自己甚至觉得有点晕厥。周围几个起哄的小流氓看着她白痴的动作“嘿嘿”地笑着。

“小妮子还蛮凶的嘛,瞪我。哈哈。”陈强得意地笑笑,转眼又看向冷静的夏纪,拍拍他的脸说,“兄弟,咱的帐是不是该算算了?我记得一年前你那一脚,踢得我住了三个月的医院,你还记得么?”旁边的几个小混混齐刷刷地靠近夏纪,一副揍不死你的下贱表情。

夏纪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及开口,身边的季末就说:“小屁孩儿样,打架多无聊。切。”说完她还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看着眼前这个嚣张又无厘头的女生,更加猖狂地哈哈笑起来。

夏纪也忍不住笑起来。季末皱着眉头,后悔着刚才的那句话,既没能虚张声势,反而还成了笑柄。

“等下,我跟我老婆说句话。”夏纪对他们说。没等季末来及思考,就被他一把拉到一旁。

夏纪悄悄塞给她手机,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伙流氓,低下头对季末说:“打电话给莘庄,还有,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你别过来。”

说完夏纪径直走向那伙人。

此刻季末的心要跳到喉咙口,群殴么,那夏纪会受伤么。好吧,肯定寡不敌众,那我怎么办?要不要报警?不行,万一警察没有到呢夏纪就挂了怎么办?对,夏纪说打电话。对,打电话!

季末慌忙打开夏纪的手机,好不容易找到电话簿,按下打给莘庄的电话。

“喂。那个,莘庄么。我在学校,夏纪……夏纪他,有麻烦。一伙人,来找他。”季末语无伦次了,她害怕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长这么大,这种场面几乎都是她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情节。当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季末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显然也激动了:“谢谢你。你别慌,我马上来。”

季末挂上电话,看见那帮人对夏纪动了手。

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向夏纪,疯狂地对他拳打脚踢。被围在中间的夏纪拼命地还击,可是寡不敌众,无数个拳头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也彷佛砸在季末心里。

季末疯狂地跑过去,扯着嗓子喊:“住手!住手你们这帮混蛋!”

陈强抬头看了一眼季末,激动地走过去,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叫你妈!小*。”然后接着攻击夏纪。

季末本能地捂着脸,被打的那面脸迅速红肿起来。她奋不顾身地走过去,死命地推开那些男人,然后抱着夏纪撕心裂肺地吼起来:“我要报警了!”

又是一句无厘头的话,所有的人又都哈哈地得意笑起来。这个疯女人。幼稚。

但是,已经激动到疯狂的他们,此刻根本停不下来,他们不顾冲上来的季末,闭着眼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疯了吧你!跑来干什么!”夏纪一面做着微弱的还击,一面对季末喊。

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看了一眼季末,然后拉着陈强说:“算了吧,强哥,够了,再说也不能打女人。”

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陈强歪着嘴盯着红毛小子:“你小子想什么!谁是你兄弟啊!什么时候心疼起女人了?”

红毛小子没有说话,长长的刘海挡在眼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夏纪抱着季末站在他们中间,看到季末肿起来的半边脸,霎那间怒火中烧,他推开季末疯狂地扑向陈强,冲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周围的小流氓见势又围攻上去。

季末被夏纪推的倒在了地上,风吹在肿起来的半边脸上,很凉。

30.

“住手!”过了不久,一个尖锐的女声刺进了每个人的耳膜。所有的人都闻声停下手。

莘庄站在跑车外面,狠狠地关上车门。后面跟着三个统一身穿黑色西服,并且带着墨镜的成年男人。

“又是你这个王八蛋!”莘庄走过去对陈强说。她扶起季末,然后站到夏纪旁边,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姐。”夏纪擦了一下嘴边流出的血,说。

陈强看见走过来的莘庄,故作镇定,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露出的慌张的神色,他强笑着对莘庄说:“原来是莘庄姐,我以为是谁呢。好久不见啊。”

“见你们全家!”莘庄狠狠地回了一句。

旁边的几个弟兄看着强哥没有还嘴,弱弱地问了一句:“强哥,这女人是?”

“元老大以前的女朋友。”陈强面无表情地回答到。所有的人听到“元老大”三个字,立刻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陈强此刻很慌张,的确很慌张。且不说自己身边几个兄弟不是莘庄带来的三个男人的对手,就是以她跟元老大的交情,自己也很难活命。

陈强想了一会,走到莘庄面前:“莘庄姐啊,误会,都是误会。”说完假装熟络地笑笑。

莘庄轻蔑地看着那个此刻害怕得像狗一样的男人,又看见夏纪与季末身上撕扯的破烂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擦出了血迹。她气不打一处来,走到陈强面前大声说:“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误会!”说完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分不清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打完后手里火辣辣的。

莘庄慢慢走到三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身边的时候,用轻声而又冷漠地对他们说:“帮我教训一下这些杂种。”

然后她扶着夏纪与季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季末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看见昏暗的灯光下那群人疯狂地厮打在一起。

31.

莘庄走进附近步行街的一家*店,替他们两个买衣服。

夏纪与季末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互相看着对方受伤的脸,都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很长时间。

虽然很晚了,但是步行街上仍然灯火通明,嘈杂的音乐声从各个店面里传出来,响成一片。来来往往的还有很多年轻人,甚至偶尔可以看到一对情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拥吻。

“他们为什么打你?”季末忍不住问夏纪。

“以前在体校时候结下的梁子。”夏纪无所谓地笑笑,但是受伤的嘴角刚一上扬,就觉得很痛。

季末想了一会,看着他问:“以前你总是这样么?跟别人打架?”

夏纪“嗯”了一声,低下头,过了一会又看看季末,“痛么,你还真是倒霉。”

季末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无辜的表情。

“不过刚刚你说的话真是……唉,我在心里笑喷了。”夏纪抿着嘴笑着。

季末回想起来,瞬时羞红了脸,说:“紧张,紧张的原因……”

周围庞大的人群,热闹的步行街,还有昏暗的路灯,他们坐在一起聊了很多。

“那你的档案是怎么回事呢?”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夏纪忍不住问。

季末做出无奈的表情:“秦语拿的呗。”她耸耸肩,“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一直都这样。”

夏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来发现我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经常一起回家,其实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季末疑惑地看着夏纪:“你在解释什么么?”

“额?有么?”夏纪似乎反应过来,但不承认地说,“那你跟那个江清晨呢?是很好的关系么?”

“我从小的玩伴。”季末仰起头,头发懒洋洋地散落在脸的两侧,“好朋友。”说完看着夏纪,似乎是补充地说:“而已。”

夏纪笑了:“你也在解释着什么么?”

“额?有么?”

“切,干嘛学我?”

“额,有么?”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清凉的风吹在身上,明显反衬出身上的火辣辣的感觉。

过了一会莘庄从*店出来,手里拿着四个袋子。她分别递给两人,然后说:“进去换上,把身上的扔掉吧。”

夏纪和季末拿着袋子走进*店,店员立刻向这两个狼狈的学生投去惊讶的表情。

明亮的光线下,夏纪低着头看看季末,轻声说:“你哭的?”

季末反应过来,用手仔细摸了一下脸,摸到一手冰凉的眼泪。

她想了一会认真看着夏纪:“你还会这样么?”

夏纪摇摇头。

过了几分钟,莘庄看见两人换完衣服走出*店,慢慢走过去。

她摸了摸夏纪的肩膀,说:“那些人以后应该不敢找你了。放心吧。”然后又转向季末,“你是?夏纪的女朋友?”

季末露出尴尬的表情:“不是,我叫季末,是夏纪的同班同学。”

莘庄笑着看了看夏纪:“哦。不过你脸上红肿的明显,这样回去可以么?要不要去我们家冷敷一下?”

季末看着莘庄,赶紧挥了挥手说:“没事,莘庄姐,我没关系。现在不早了。”

“嗯。”莘庄应了一声,然后转向夏纪,说“你先回去,我送季末回家好了。放心。”

32.

回到家后,季末趴在自己家门口听了好一会,确定没有声音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妈妈一定睡觉了。

黑暗的屋子没有开灯,季末摸着黑拿出一块毛巾,又打开冰箱找了几块冰,悄悄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右边脸肿起来很高,好像瓷器一样。季末对着镜子按了按,火辣辣的痛。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楚。该死的那帮人,也不知道夏纪现在怎么样。他一定更痛。

季末这样想着,拿起毛巾包着冰块按到脸上。

一切像是在做梦。季末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夏纪的过去会是那种样子。之前打架的时候他冷漠得像是流氓一样的语气,让季末觉得惊讶。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不堪回首或者是骄傲辉煌的过去。而自己的曾经若是用单调的灰色就可以形容的话,那么夏纪的过去又是怎么样呢。

可以想象的到的。黑暗而且令人窒息。

他究竟还有多少是自己不为所知的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在自己觉得最了解他的时候,他却显得那么遥远而且陌生。

季末突然难过起来。这种难过细小却很深刻,在庞大的夜幕里,闪闪发光。

敷了很久之后,季末走进浴室去洗澡。源源不断的水流从花洒里喷涌而出,打在*的身上刺骨的疼。

全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很多地方甚至擦破了血。

钟慧睡醒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女儿在浴室洗澡的声音。

“小末,怎么才回来啊。”钟慧往浴室里问了一句。

季末听见了妈妈的声音,慌张地说:“学校有事情的。妈,你睡吧。我没事。”

钟慧“哦”了一声,转身准备回房睡觉,但无意间瞥见女儿脱在浴室外面椅子上的衣服,显然与今天早上穿的不是同一件,并且衣服上的某些地方,还粘着细小的血丝。

钟慧抓着衣服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33.

头顶是华丽的灯光,眼前是坐在身边替自己擦药的莘庄,夏纪忽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即使身上的痛此刻愈发明显起来。

莘庄拿着一根棉签沾上酒精,轻轻地擦拭着夏纪嘴角的血。

“轻一点,姐,疼。”

莘庄更加放轻了动作,一边说:“马上就好。那帮该死的小兔崽子!”

“嘿嘿。”夏纪忍不住笑了,但咧开的嘴角立刻又泛起了血。

“别笑。”莘庄心疼起来,过了一会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那个季末,好像是个蛮好的女孩。你这小子,还害的人家陪你挨揍。”

夏纪也似乎想起来了,于是沉默着,心里五味杂陈,有莫名的冲动和愧疚,还有深深的难过。

窗外寂静的天空,耀眼的星星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夜已经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