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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七海惊鸿 第006章 谋船

浙江道,一个临海的小渔村外。

阳光穿透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在光点的缝隙中,两双充满了警戒神色的眼睛,正仔细观察着渔村中发生的一切。

这已经是离开天津卫后的第七天。

羽惊鸿紧紧握着手中的刀,看到面前这安静祥和的小渔村,他不禁想起了他的童年。那时候父母还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对他们撒娇,可以和同伴肆意嬉戏,那段岁月虽然幼稚,却也无比珍贵。

但后来,倭寇的屡屡进犯,使他失去了父母。低微的出身,又使他在军中、朝中饱受士族系文臣武将的白眼,而得罪魏忠贤,最终使他连军队也失去了。他目前除了三个出生入死的兄弟,除了一个妹妹和一个心爱的女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必须组建自己的强大船队,杀倭寇,为父母报仇,除魏忠贤,为那些死难的兄弟祭灵。他要告诉天下,他羽惊鸿不是燕雀,而是真正的鸿鹄!若是不能混出个名堂,岂非对不起自己穿越一趟?羽惊鸿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不能退,不能输!

当日在天津卫的旅店中,羽惊鸿等四人已经商定好了计划。定计之后,羽惊鸿更是亲自来到海边,根据季风、气流,结合大明版图上富庶地区的位置,以及以往海盗的出现频率,由此来预测徐靖船队的下一站目的地。四个人推测了十几个徐靖可能出现的地区,然后又一个个排除,最后只留下了五个坐标。

这个小渔村是最后一个了。前面四个坐标,羽惊鸿等人都扑了个空,那些地方不是早已经被劫掠一空,就是有重兵防守,徐靖不会有硬撼的胆量。于是,众人只得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最后的一个小渔村上,如果徐靖连这里也不来,羽惊鸿等人也只有重新打算了。

“还没来啊,不会这次又扑空了吧。”耐性最不好的龙飞云打了个哈欠,“等得我都快睡着了,老颜怎么还没传消息回来。”

“这才两个时辰,你急什么。”羽惊鸿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有预感,今天一定能见到李旦的船。”

“那等李旦来了您再叫我吧。”龙飞云双手往后脑勺一背,“我先小睡一会儿。”

“等等,来了。”羽惊鸿注视着渔村中一个步履匆匆,挑着两筐杂货的脚夫,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方道,“三大两小五艘船,一共将近六百人。”

龙飞云奇道:“老大,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羽惊鸿道:“看见那个脚夫没有?那就是颜海天扮的。他竹筐外搭着三条大鱼两条小鱼,不就是三大两小的意思么?另外他每走六步就停一会儿,每步就代表有一百名倭寇。”

“居然还有这种传讯方式,真是诡异。”龙飞云笑道。

“一会儿倭寇来了,依计划行事,千万别冲动。”羽惊鸿嘱咐道。

“放心。”龙飞云脸上也是罕见的认真神色:“轻重我还分得出。”

徐靖一身火红的锦缎披风,持剑傲立于甲板之上。海风扬起他飞扬的发丝,将那一身战袍刮的猎猎作响。

眼看着陆地已经越来越近,徐靖的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嗜血的笑容。在近岸边的地方他看到了渔船,那么就是说,这附近一定有个小村镇。看来,这一趟收获货也不会太坏了。

徐靖本人虽是汉人,却也是一个血统纯粹的海盗。他的爷爷就是那位曾威震大明海防的巨盗,徐海!当年,徐海跟随“五峰船长”汪直纵横东海,那是何等的风光。

虽然最后徐海和汪直都死在了胡宗宪的手上,但徐靖这个甲板上出生的孩子,却一直以超越爷爷为目标。而且,他也有这个资本,因为他的刀够快,心够狠!

他能够一个人独斗大明六十名水军官兵而稳操胜券,他能够一炮击毁百丈之外的一艘叛船,他也能够在谈笑间将俘虏一个个杀死——不管男女老幼。

徐靖在带着一支人马加入李旦海盗团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培养势力,杀李旦取而代之。

因此,他迫切的需要大笔资金支持他的策反行动,而资金的来源,自然就是抢,抢那些毫无反击之力的渔民。

“船长,我们大概在二十分钟后就可以靠岸。”副官看了一眼怀表,对徐靖道,“另外正前方发现五艘渔船,如何处置?”

徐靖冷笑一声:“告诉船队,不许开炮,这可是磨练白刃战的好机会。开全帆冲过去,二十分钟之后,我要求对方船上看不到任何活人。”

“明白!”那副官应了一声,当即传令道:“操帆手开全帆,靠近对面的渔船,全体兄弟准备战斗!”

随着猎猎风声,五艘海盗船上,那半开着的白帆霍然开到最大,鼓囊囊的像是灌满了风。船上的海盗纷纷掣出兵刃,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中,闪烁着狰狞的光芒。

借着风势,徐靖的五艘海盗船像是五支离弦的利箭,笔直向着对面的渔船快速推进过去。

那渔船之中的渔人,显然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内陆海遇上倭寇,五艘船毫无章法的胡乱调头,只顾着猛往回奔,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甚至,大难临头,众船根本都没有合作的默契,都是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自顾自的逃了。

然而这些小渔船却还是古老的桨船,加上其船体过小,其速度比起徐靖的三桅帆船来慢了不止一筹。五艘渔船虽然拼了老命般的往回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徐靖的海盗船越来越近。

终于,徐靖船队中一艘带撞角的大船,狠狠撞在了一艘渔船的正中央。那脆弱的渔船只发出了“咔嚓”一声呻吟,便被撞角撞成了两段。一时间,船上的渔人纷纷惊叫着跌落水中,而那残船在水面激起一朵浪花之后,也冒着水泡沉了下去。

海边的渔人大多会水,此时虽然船被倭寇撞毁了,但渔人们万幸死伤不多。此时他们正凭着自身的水性,疯狂的向着岸边游去。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下一波噩梦降临了。

一波黄蜂般的黑影从天而降,狠狠向他们罩了过来。有眼尖的渔民回头一看,顿时惊恐的大叫道:“啊!有箭,快跑啊!倭寇放箭了!呃......”最后的惨叫,乃是他被一支羽箭射入胸膛时所发出的。

“嗖嗖嗖——”箭矢破空声连绵不绝,虽然部分箭矢在溅起一朵水花后落入了水中,但更多的,却射在了那些渔民身上。

那大船上四十多名弓箭手一波乱箭袭来,水中的二十多渔民顿时死伤大半,有的是直接被箭射死的,还有的却是被箭射中四肢,结果溺水而死的。

正当这些渔民的心被恐惧紧紧包裹时,那大船上却有放下来两只小船,每艘小船上只有六七个海盗,其中一个划着桨,剩下几个却都拿着长矛薙刀之类的长兵器。这些海盗下来之后,见到还没死的渔民,上去就是一刀,任凭这些渔民逃跑或求饶,也全都无济于事。

不出片刻之功,在箭雨中侥幸逃脱的渔民也死在了这些海盗手上。

这边这艘船是这种情况,另外四艘船的“战绩”自然也不遑多让,一时间,木板碎裂的声响,渔民濒死的惨叫,倭寇的狞笑,充斥在这往日平静的海域之上。血,甚至将海面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在最后一艘渔船上的渔民被斩尽杀绝之后,尾舰向徐靖打出了“任务完成”的旗语。徐靖点了点头,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笑道:“不错,共计十七分三十秒。比我预计的要快不少呢。”

说完,徐靖用手中太刀的刀背挑了挑被按在地上的一个渔民的下巴:“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们的村子在什么地方?”

那人抬起头,恶狠狠的啐了徐靖一口:“去你奶奶的倭寇!老子死也不会告诉你!”

“你运气很好,是那些渔民里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还想活下来,就别浪费这个运气。”徐靖淡淡的道,“如果你不肯合作的话,我会把你吊在桅杆上,用十根锋利的竹签子,一根根慢慢钉进你手脚的指甲缝里,那滋味,你应该还不曾尝过吧?或者,我锯断你的手脚四肢,再把你装进木桶里,然后扔进海里试试?”

“有种的,就给爷们儿个痛快的!”那渔民咬着牙,一滴冷汗却不由自主的从他额头上落下来。

“冷汗。”徐靖敏锐的发现了渔民的这个反应,“你在紧张,说明你心里很恐惧。如果你还是不合作的话,恐惧将会升级。或许你想试试,全身的肉被一刀刀切下来是什么滋味?还是说,我打开你的头盖骨.....”

“够了,够了!”渔民大叫道:“就在前面,上岸后东南方向十五里!就在前面,你杀了我吧!”

徐靖闻言,手中太刀飞快划过渔民的脖颈。那渔民顿时瞪大了眼睛,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咯咯”声后,终于翻着白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避开飞溅出的颈血,徐靖在渔民的肩头将太刀上的血擦干净,轻笑道:“你运气很好,本大爷今天心情还不错。”

徐靖说完,太刀一挥直指前方:“全船听令,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