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进夜家?”见映雪不说话了,夜凤眠又发问了,她可是还没问完呢,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想从她的嘴里问出点儿东西来。
“奴婢七岁时就到夜家了。”映雪轻轻的看了看她,忙又低下头去了。
石昌璞在一旁担心的是那几位还活着的姨太太,他对这几个人的去向感到了不安:“那你知道那几个活着的姨太太都去了哪里了吗?”
映雪刚想回答,却侧耳听了听,说了句:“饭吃完了,二太太叫我呢。”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这两个人还在问她话呢。
夜凤眠和石昌璞正要责怪这个丫头无理,却见二太太打头,一群人在后面簇拥着走了出来。
映雪忙迎了过去,也让是刚才跟夜凤眠他们讲话太随便了,她的心里还没有理顺过,只向二太太福下身去嘴里唤了声:“二太太……”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已经拍在她那粉嫩的小脸上了,嫣红的血从她那花骨朵似的嘴角流了下来。
“死丫头,你叫我什么,什么二太太,我是二夫人,你怎么又忘记了,是二夫人!”二太太虽然是风采依旧,可此时那妩媚的面孔已经扭曲的让人恐惧了。
夜凤眠不由得一怔,母亲这是在做什么,二太太和二夫人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可见夜夫人从后面悠然的走出来,夜凤眠明白了,夫人和太太也许还是有区别的,可母亲这反应也太过火了吧。
映雪低着头,用手捂住那边印着五根手指的脸,一语不发,夜凤眠奇怪的看到她竟然没有哭,脸上还是那副随从的微笑。
夜夫人扶着自己的丫头莹儿,冷笑着劝二太太:“妹妹,你这又是何苦,跟一个奴才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也只有老身心痛啊。”
旁边的人也来劝二太太不要生气,二太太这才仰着头向前院走去。
夜夫人轻轻的安慰映雪:“还不快跟着你家二夫人去,她刚回来,你不要再惹她了。”
映雪还是一声不吭,站起来跟在二太太的身后向前院走去。
见她们去了前院,夜凤眠想到这是去看父亲的遗体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她得跟着啊。于是又有一群人跟在二太太的后面向夜老爷的灵堂走去。
烧了纸钱,哀号了几声。夜凤眠看着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在应景而已,并没有那一个是真的伤心的,她看着那副黑漆漆的棺材,真不知道人的一生怎么这样的可怜,活着热火朝天的一家人,死去不过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人会真的对死者伤怀,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家人的明争暗斗。
不知什么时候焱儿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拍她的肩头:“喂,听人说你一到家门口差点哭昏过去,现在怎么了,跟没事人儿似的,你那时是哭你爹吗,不会是在哭你的小师妹吧!”
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这个焱儿开玩笑怎么从来不分场合啊,夜凤眠理也不理她,将头扭到一边去了。她倒是想告诉她,她那时哭的正是她焱儿为什么会在这世界上存在,害得她不得不舍弃师兄。
石昌璞见夜凤眠一脸的不悦,也责怪焱儿口无遮拦,在这里又胡说八道。焱儿可不认为自己是胡说八道,她肯定加肯定地认为夜凤眠就是在哭他那个小师妹呢。
石昌璞见她在这里胡闹,拉着她出去了。虽然他们出去了,可他们的话都被旁边的人听去了,夜凤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
刚到门外,就见荠儿抱着夜凤凡站在回廊上,夜凤眠出于礼貌向她打了个招呼,虽然她跟自己同龄,可还得叫她一声姨娘,她心里这个不愿意啊,可也没办法,这是自己那个好色的爹给自己找的啊,她心里暗暗的骂那天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荠儿却没有抱着孩子让开,夜凤眠见她这是有话要话,便站住了,见她温婉的看着自己,越发觉得她象于桃了。
“大少爷这次回来可是不再走了吧?”荠儿轻轻的问她,眼里满是和善,这温顺的眼神更让夜凤眠的心轻松安宁。
“一时是不走了。”夜凤眠轻声回答她,就象回答那个多情的于桃。
“夜家的事情也是太多了,大少爷这一回来,凤缘他就可以轻松了。”荠儿的眼里升起一种惆怅。
这让夜凤眠惊讶,她不叫二弟为二少爷,而是这样亲切的称呼他的名字,可见她跟二弟还是很熟的。她这是担心什么,凤缘可以轻松了,凤缘的担子很重吗,她是担心凤缘受累,还是……
“我十年不回家门,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想来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二弟在操劳,不知道我能帮上他什么?”夜凤眠试探着荠儿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福还是祸。
“家里也没有什么,你是大少爷,以后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会慢慢熟悉的。”荠儿眼睛里泛起了一片亮光,夜凤眠不用猜也知道能是一眼的泪水。
刚才在父亲的灵前不见这个荠儿哭,现在却见她眼里有泪了,她这是为夜凤缘涌出的泪花吗?夜凤眠不解地看着她。
她又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我们母子以后要仰仗大少爷了,凡儿是个省事的孩子,一向都不闹,以后只要有口吃的就能长大……”
她不再说下去了,她不说夜凤眠也明白了,她这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她们母子,这是那里说起的,她别说不是什么少爷,就是夜家的大少爷,也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小孩子啊,更何况那可是她的弟弟。
夜凤眠正想安慰荠儿两句,却见夜凤缘急匆匆地走来,见了荠儿劈头盖脸的就嚷:“不是说了你抱着个孩子别到处乱走,这里人多,你一个年轻女子在这里多有不便。”
荠儿见他来了,忙抱着孩子走开了。
看着荠儿的背影,夜凤眠一脸的不快,二弟这是在说自己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