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眉一介寒儒,身板又偏瘦弱,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只有挨打的份儿。邹竹箫惊慌失措地冲向翁眉,阿娥用力扯住他,他边哭边哀求道:“不要再打了!我家娘子受不得拳脚,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相公,不要求她们!就算今天被她们打死,我也不准你向她们求饶!”翁眉嘴角不停淌着血,天骄皱着眉头看着,翁眉很快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家丁们见当街闹出人命,呼得一下子作鸟兽散。邹竹箫挣脱开阿娥的钳制,几步扑跪在翁眉身边哀号着,“娘子!娘子!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呀!娘子!”
“小姐,那女的真没气了!小人们不是故意的。”一名家丁走到百里夕的马前悄声回禀。
百里夕用眼神询问天骄,意思是现在怎么办呀?天骄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人群一阵骚乱,更有人大呼道:“不好了,新郎官殉情了!”
天骄定睛一看,果真邹竹箫整个人倒在街边,额角一大块血迹,殷红得骇人。
阿娥跑了过来,“小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错,那人是自己寻死,与咱们无关。百里,闪吧。”天骄拍了拍百里夕,带着阿娥扬长而去。百里夕见风头不对,也带着打手们躲进了百里府。
见身后无人跟着,天骄这才有些埋怨地对阿娥道:“你确定垠雪的药没问题吗?我刚才看得揪心,生怕药性再不发作,翁眉真的已经被打死了。”
“小姐,苏公子配置的药什么时候出过问题呀?再说,他为了今天这出戏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配置药散,您这话叫他听见会伤心的。”
“好了好了,总之瞒过百里就谢天谢地。对了,翁眉和邹竹箫那边谁负责善后?”
“您放心,阿三阿四一早准备好了,苏公子还说他会亲自在不远处盯着。”
“嗯,有垠雪在,我就没后顾之忧了。”艳阳高照,天骄头晌午也折腾得不轻。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儿,叹了口气,“唉!做恶真不容易呀!美人儿没到手不说,连冰镇酸梅汤也没得喝!惨呀!”
虽说嘴上抱怨,但其实暗地里成功瞒天过海,天骄还是很兴奋的。
转过街就是纪府,天骄忽咦了一声,原来府门外聚拢着一群骑兵足有三四十号人。为首的齐副将一回头瞥见她立马呵呵笑了起来,“呦,咱们大小姐回来了!大将军奉旨回京刚进府不久,方才还同侯君念叨你来着。”齐副将脸上笑吟吟的,但她的话却足以令天骄心里咯噔一声。
被她母亲纪宛平惦记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若说纪家少侯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她母亲纪宛平是堵在她心里一根刺,且时常扎得她喘不过气来。
其实纪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自打她出生,父亲甄武侯君薛崇璟便对她千依百顺宠爱非常。而她母亲则终日绷着一张脸。她书读不好会挨打,武功练不好会挨打,甚至小时候挑食不吃饭也会挨打。在天骄的印象中,母亲或许是因为对自己期望过高而极度严厉。十几年来不仅从不似百里夕和她母亲百里瓒那般亲密无间,甚至对自己的笑容和称赞都屈指可数。天骄苦于母亲的严词厉色,更不知该如何表现才能获得母亲的认同。在一次因丁点儿小事被责骂了整整半个时辰之后,天骄生平头一次和百里夕流连青楼夜不归宿。此后她愈发放纵、自暴自弃,参与了许多常人看来荒诞无稽的恶行。而纪宛平得知天骄种种不务正业的劣迹之后,非但没有耐心加以引导,反越来越厌恶疏离,搞得眼下这对母女的关系虽谈不上形同陌路,却也强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