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丝丝的寒风吹过。
漆黑的夜晚,偶有几点星光闪过,只是,很快便被浓重的夜色吞噬,消失无踪。
“我要死了吗?”
夜枫无力地躺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疼痛难当,完全使不上力来,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够。
漆黑的孤影,越加显得落寞凄切。
夜枫抬眼望去,不远之处,朦胧之中,似乎有一道白影慢慢地朝自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那道白影走近数丈远后,夜枫疲惫的双眼终于看清楚,那道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正是那个让自己意乱情迷,不惜偷盗家族重宝——玉灵丹的女子。
曾经,她是那样的温婉动人,宛若出水芙蓉,碧波仙子,可是现在……
“她果真还是如此的绝情决意,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夜枫怔怔地看着朱婷婷,她一脸的厉色,明显是想再给自己一击重击,彻底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此时,夜枫才是真正的心若死灰,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地浮现在自己脑海里,心里悔恨交加:“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专心习武,如今以致于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就在此时——
“枫少爷!枫少爷!”远处突然荡漾起几道急促的声响,声音有些嘈杂,而且似乎不止一个人的样子。
夜枫似乎遥遥地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悠悠的声音甚是缥缈:“是勾魂的使者吗,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渐渐的,他整个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婷婷脸色微微一变,抬头望了望远处数十丈外那莹莹的灯笼投射出来的依稀灯光,精致的双眉顿时皱了皱:“不好,这夜府的侍卫怎么来得这么快?按理说,这银鳞湖畔距离夜府最起码有半个时辰的脚程,现在又正值深夜时分,这些夜府侍卫怎么也不可能找不到这里来才对啊!”
“莫非有高手暗中跟踪保护不成?”朱婷婷心头一惊,连忙举目往四周望了望,发现并无什么特别的动静。
看着离自己不过数十丈远的众多夜家侍卫,她再想要杀人灭口,已经迟了,一旦吸引了这些夜府侍卫的注意,自己想脱身就困难了。
特别是总领夜府大小侍卫的侍卫统领司徒庆,一身修为惊天动地,已经是真元境的高手,而且浸淫在此境界已经数年,实力比之自己高出了不知凡几。
再加上人数众多的夜家侍卫,到时候定然会发现是自己下的毒手,自己能不能从司徒庆的手上逃脱亦是两说。
反正玉灵丹已经到手,那杀不杀夜枫已然没有什么分别。
“留下这么个祸害,虽然有些麻烦,但他的修为尽数被我废了,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待我服下这枚玉灵丹,进入真元之境,玉玄城年轻一代之中,恐怕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是我的对手了,至于那些老一辈的,自有府中长老他们去应付周旋,就不用我操心了。”
暗自思索间,朱婷婷已经展开身形,向着银鳞湖的另一侧掠去,不消一会儿,就再也看不见她风姿绰约的身影了。
没过多久,终于有一个夜府的蓝衣侍卫发现了躺在银鳞湖边,已经奄奄一息的夜枫:“枫少爷!你醒醒!枫少爷!”
“找到枫少爷了!”顿时一片人声响动。
…………
“来,快,放这边,轻一点!”夜霸天指挥着几个抬着夜枫的侍卫,终于将昏迷的夜枫放在了床榻之上,夜枫的嘴角挂着丝丝殷红的鲜血,脸色苍白如纸,隐约之间有痛苦的呻吟声响起。
“枫儿!枫儿!”夜冯氏弯腰站在一旁,眼角挂着泪光,不停地呼唤着夜枫的名字,不过她没敢动夜枫的身体,深怕再次牵动了夜枫的伤势:“霸天,你快看看,枫儿到底怎么样了?”
“来,我来看看。”夜霸天此时也是心急如焚,连忙坐在夜枫的旁边开始查探夜枫此时的伤势
随着夜霸天真气的涌入夜枫重伤的身体,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震惊和愤怒之色不断在脸上交织着,“丹田尽废,筋脉寸断,五脏俱损……”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夜霸天满脸阴沉,狠狠地咬着牙齿,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在他的心底不断回响。
不过夜霸天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追究责任之时,救治自己的儿子才是如今当务之急。
当下,夜霸天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随即运起自己的真气,化作一道道潺潺细流,护住夜枫的心脉,延续他所剩无几的生机,保得他一时不死。
不过夜霸天的真气乃是火属性的,到底与夜枫木之属性相冲突,因此这只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只能保得夜枫一时的平安,却起不到丝毫的治疗作用。
也亏得夜家原本就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府中原本就配有几名医师,其中以郭钰大夫的医术最为高超,深受夜府众人的信赖,自然的,此次夜枫受重伤,除郭大夫之外自然不做第二人选了。
终于,过了几刻钟,在夜霸天真气的不断输送庇护之下,夜枫的情况稍稍有些好转,至少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脸色也好了一些,至少多了几丝人气。
“好了,暂时先这样,我的罡气到底与枫儿的属性不合,万一引起枫儿体内真气的冲突,后果不堪设想。莹儿,先照看着枫儿,我出去看看郭大夫到了没有。”夜霸天轻轻吐了一口气,微微调息片刻,而后抬手微微抹去了头上的虚汗,对着夜冯氏嘱咐道。
这救人和杀人可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极精细的活儿。
救治夜枫,消耗的罡气对于夜霸天来说虽然是九牛一毛,但消耗的心神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嗯。”夜冯氏应道,她的眼睛挂满泪花,殷切地望着重伤的夜枫,担忧之色赫然浮现于她的脸上。
当夜冯氏端坐在屋中精心照看重伤的夜枫之时,夜霸天则是不停在夜枫的别院之中走着,根本平静不下来,而在他的身边,有几个亲卫恭谨地站着,随时听候夜霸天的差遣。
“蝈蝈,蝈蝈……”
别院里的花圃之中传来阵阵促织的低鸣声,本应该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可是在夜霸天听来,却显得格外的嘈杂吵闹。
夜霸天有些不耐,他真气随意一鼓动,对着那花草丛就是凌空一掌。
随着一道火红的流光划过,花圃之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阵阵的促织声的确消失不见了,只是可怜那花圃之中原本精心培植的各种奇花异草,此时却也遭受了这池鱼之殃,无妄之灾,瞬间毁了大半。
“这郭钰怎么还没有来啊!”夜霸天焦躁地在院中不停地走着,局促的脚步声一刻也不停歇。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数百丈之外,约莫两三人的脚步声隐约响起,脚步声听来十分急促,宛若擂鼓,看样子来人十分焦急,行色匆匆。
夜霸天的听觉何等敏锐,即使院子里蚂蚁搬食的细微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一听脚步声,便立刻知道,是司徒庆亲自领着郭钰郭大夫赶过来了。
夜霸天脸上一喜,当即心急火燎地疾步赶到院门之外,前去迎接。
“参见家主。”看到夜霸天亲自迎了出来,司徒庆和郭钰连忙行了个礼。
“郭大夫,你总算来了,这么晚还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抱歉的很。”夜霸天对着郭钰微微拱了拱手,以示回礼,而后满怀歉意地说道,“原本是我应该亲自去请你的,奈何我儿夜枫实在伤的太重,必须由我不断输送真气续命,一时半刻都走不开,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家主多礼了!我们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救人要紧,快带老朽前去看看枫少爷的伤势吧。”郭钰连忙摆了摆手,对着夜霸天说道。
郭钰郭大夫如今已年逾花甲,可因为养生有道,再加上自己本身又是真元境的武者,所以并不是十分的显老,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的身形略微有些消瘦,神清骨秀,一身海蓝色长衫大褂,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髻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在郭钰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少年模样的僮儿,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估摸着有十几二十斤重,可这小僮儿背着却甚是轻松,行走起来丝毫没有什么负担,显然也是练过功夫的,只是不知其修为几何。
“那就有劳了,快!快请进!”如今夜枫重伤病危,夜霸天当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赶忙让到一边,领着郭钰就进了夜枫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