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常发带那胖子刚走不久,东方晓就匆匆过来了,他不放心被他安顿在这‘天然居’里的两个丫鬟,要赶紧过来看看啦。
东方晓似乎有意要避开马常发和那胖子的,却还是被店小二发现了,惊讶地埋怨道:“客官,昨晚上一夜未归,害得我守着大门等了一夜啊!”
“哦,抱歉啊!昨天跟朋友谈生意晚了,被留了一宿,现在头还有点昏呢,我该睡个回笼觉了……”东方晓一边敷衍着,一边就往楼上的房间而去。
小二摇摇头,继续做他的清洁工作了。
忽然,大门“哐”的一声响,打在小二的后背上又弹了一下,差点就把小二击倒。
“谁啊?这么粗鲁?”靠在门后扫地的小二嘀咕了一声,心里想道,拜托,这里不是饭店,用不着这么早就来吧?我们自己的早点还要叫外卖呢!可掉头来一看,不由得十分的惊讶了,“你……你、这是要干嘛?!……”
推门进来的是个蓬头垢面的大汉,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小二的衣襟,怒喝道:“告诉我,掌柜的哪去了?”
“老板,老板他刚刚出去了。”店小二讪讪地陪着笑脸,惶恐不安地回着话,手却伸摸到门后挂着的一把铜锁上,可惜,任凭他如何的着急,就是拿不下来,慌得可以啊!
大汉将长头发一甩,酒糟鼻子上面戳着的一双豹子眼,狠瞪着小二,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然后又一把将小二拽到楼梯口,举拳就打,“怎么这么费劲?一句话分几大截说啊!一点不利索,真他妈的啰嗦!!”
店小二双手抱着头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哪里还敢顶撞这彪悍的酒糟鼻子了?
“我再问你,那两个怂货还在不?”酒糟鼻子终于松开了手,他吼着问道。
“您,您问的是,哪两位啊?……”小二胆战心惊地反问,手还捂着头,生怕酒糟鼻子再来一顿打。
“尼玛,就那两个杂毛,一个束着发髻,不男不女的装扮,一个老爱打哈欠的,见了女人就流口水的公狗!”酒糟鼻子骂道。
这不等于没说嘛!捉弄人还是咋的了?什么不男不女的装扮啊?什么见了女人就流口水啦?是个男人都会很馋的!可是,店小二又不能拒绝回答,便哭丧着脸,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了。
酒糟鼻子彻底火冒,他飞起一脚就朝小二的后脊梁踢去。
说时迟,那时快,根本就没睡什么回笼觉的东方晓猛地从楼梯口飞身而下,他直接一脚踢翻酒糟鼻子,大声喝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放肆?此等欺善凌弱之行为,焉有法理能容?贼子,还不束手就擒?见官说话!”
酒糟鼻子被踢中倒地,他随地一个翻腾,跳起来,指着东方晓忿忿地骂道:“你是何人?老子的事情也要你来插手?刀山火海都闯荡过了,还怕你这个杂种?”
两个火爆性子真的就点火就着啊!他们互不相让,哼哼哈哈地纠缠到了一起。
不一会儿,酒糟鼻子就气喘吁吁的了,明显,他力不能支,渐渐地滑落下风,东方晓就突地掼出一个大背包,生生地将那酒糟鼻子扛在肩上摔倒在地,随后便接过小二递上的一根麻绳,结结实实地将他绑了。
“坑人的‘天然居’,竟然还养着打手害人啊!”酒糟鼻子泼口大骂,依旧显得不屈不饶的硬汉摸样。
东方晓才不管那么多呢,只管押着酒糟鼻子,也往衙门而去。
身后,店小二心有余悸地吐吐舌头,再缩缩头,又拿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傻愣愣地站着,过了半晌,才不知所措地散了不明真相围观的路人,收拾散乱的桌椅。
大堂之上,胖子疑惑地道:“没事了?”
“嗯哼!”柯寒很现代的耸耸肩,简单地哼了一声,又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地道,“该问的也都问了,你可以回了。只是要麻烦你一下,以后要是他们再来的话,务必请来衙门回报一下。那个,以后啊,住宿登记可不能没有啊,本县也将在这方面规范一下,大力推广的!安全意识嘛,还是很重要的!”
胖子似乎很生气,第一次和官府打交道,匆匆忙忙地连早饭都不让吃好,就赶了过来,却又是只问几句话就遣返了,当我是流浪汉呐?总共才不过半袋烟的功夫!切!
胖子气呼呼地跨步往外走,围观者就闪开一条道来,却不料,正好东方晓押着酒糟鼻子过来,两人相遇,都有些惊讶不解。
“你?怎么回事?”胖子倒是大方,他好像还认识酒糟鼻子,盯着酒糟鼻子,问道。
谁知,酒糟鼻子却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狗日的!你这‘天然居’害得我好惨啊!!”
柯寒瞅着稀奇,便问东方晓道:“大侠押解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认识白老板吗?”
东方晓抱拳回道:“启禀大老爷,此人刚刚在‘天然居’大闹天宫,还差点就要了人命。我,‘天然居’的一个房客,实在看不过,出手制止,便将他带来,问他个是非所以然来!”
柯寒听了东方晓的一番话后,一拍惊堂木,严肃地问那个酒糟鼻子:“报上姓名。”
酒糟鼻子看了看周围的民众,仿佛受了侮辱般,激动地吼吼道:“敢问大人,小的所犯何事?竟要这般对待啊?”
柯寒正色道:“你都大闹天宫了,还不知所犯何事?哼,要是给你一根金箍棒,你还不得将老爷的衙门也拆了啊?!”
围观的群众都被柯寒逗笑了。
“你这白皮猪、死胖子,我要杀了你!”酒糟鼻子跺着脚,怒骂声不断。
被绑着还这么嚣张?柯寒也有些火了,他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公堂之上,竟敢目无朝纲律法、如此咆哮?你将本县置于何地?又将正义置于何地?来人啦,推下去,先重责四十大板再说!”
柯寒其实也就是吓唬他一下,谁知,那人十分拉风,根本就不在乎,反而骂得更凶了:“你这样的狗官,死了也好!没有道义的衙门拆了也罢!好为百姓腾地造庙!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啊?!求官不如拜菩萨!看看你们官匪勾结、欺压百姓黎民,我倒要问问,还有什么正义天理了啊?我呸——”
谁能容忍这般辱骂?!最最大度的上帝听了子民的叫骂,怕是也要发怒的!
可不,呆在一旁的马大帅早不耐烦了,他岂能让他的领路人、他崇拜的偶像、他最亲密的拜把兄长受人凌辱?
操!眼见他“噌”的一声拔出朴刀,决绝地朝酒糟鼻子砍去……
“大帅!”柯寒大吼一声,硬生生地拦下了马常发高高举起的明晃晃的朴刀,“不得乱来,将刀放下!”
那把朴刀快要伸到酒糟鼻子的脖颈上了,马常发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的抽回朴刀,怒骂道:“亏得我家老爷度量大,哼, 暂且饶了你这狗命!”
刚刚还很牛掰的酒糟鼻子也被吓得小腿颤抖、脸色煞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脑门上也汗渗渗的透着光亮。
他没想到,这衙门里,从上到下的,都是驴脾气的牛人啊,要真的被人一刀剁了,那岂不太冤屈了?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大闹‘天然居’,咆哮我公堂,又究竟所谓何事?还不一一从实道来?”柯寒复又一拍惊堂木,严肃地问那人。
马常发不时地将那朴刀抖了一抖,酒糟鼻子就慌神了,他连忙答道:“小的姓罗,叫汉民,来自琼州的盐埠。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来这‘天然居’寻仇报复,是有原因的……”
柯寒“哦”了一声,表示他在认真地听着呢。
“小的自幼喜爱武术,学了一些功夫,别无其他长处,长大了便以武术接镖押镖为生,在盐埠一带小有名气。”罗汉民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说下去——”柯寒和常人一样,喜欢听别人的隐私呢。不过,这样冠冕堂皇地命令别人讲述自己的过去,却也是合理合法。
“去年冬,小的接了一镖,是送往雷州徐庄的一个包裹。我们道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接镖,不问镖物,于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接的是什么镖。在行至贵县张王集时,却因自己贪酒而遭遇不测,被人劫了。”罗汉民一想到这些,神情就有些懊丧。
众人都有些同情这个罗汉民的悲催的经历了,紧张地看着他,听着他的故事。
罗汉民艰难地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从未失过手的自己不敢也不好意思再次面对雇主了,就慌忙逃窜,一路狂奔来到淮县县城。
哎,举目无亲啊,带着仅有的20两纹银寄居在‘天然居’,一连几天都心惊胆颤的,害怕雇主找到自己,更为将来的生计忧愁了。
忽然有一天,从对面房间里走出来两个商人装扮的汉子,他们表现得极为豪爽,见我优柔寡断的样子,就主动与我攀谈起来。当他们得知我的遭遇后,就极力推荐我去他们的矿上做工。说凭我一身的胆气豪情,定能闯荡出新一番天地来。
他们告诉我,他们就是那家矿场在淮县的临时办事员,常驻‘天然居’,专门负责招工。我想想自己已了无牵挂,随他们而去,也好有个安身之所,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把我送到一条小渔船上后,就走了……”
“这与我‘天然居’有何关系啊?”白老板大吼着,“胆敢到我这里大闹天宫?”
“因为那两个人是大骗子,他们是掘金社的外援打手,专门在外面骗人过去为他们卖命!而你这个‘天然居’为他们提供了长期的帮助和服务,优惠提供办公地点,还积极帮助他们诓骗别人!难道那天晚上和我一起被拐的两个乞丐不是你们诱骗到的?哦,还有,那条渔船,接应我们的人答应等送到矿上就让人家回头的,结果,到了矿上,直接就将人家绑了!人家还是不算太大的孩子啊!”罗汉民及其愤慨地吼了起来,显然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要找到那两个畜生,我要亲手宰了他们……”
罗汉民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
魏老汉听了不禁老泪横流,问道:“那个划船的小男孩是不是眼睛大大的,个儿高高的、瘦瘦的?穿着一件肩上打了补丁的灰褂子?”
罗汉民不解地调过头来,回道:“你怎么知道的?哦,那小男孩很勤快,我们只知道他叫小魏……”
听了这话,魏老汉一下子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