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在去往桃花坞的路上碰到的那些家伙,真的没超过三天就赶过来了,一个个的都大包小裹的,很是惹眼,怕是要常驻县衙了?
柯寒称他们是“狗杂碎”,不过,是戏称、笑骂。后来多以兄弟相称了。
“杂碎们”一进门就是猴急的样子,自来熟地嚷着要拜见“师父”,一点也不拘束,而这位师父不是别人,当然是淮县治安总巡检兼县官老爷的护卫马常发同志了!
之前,柯寒已经操作了“清零?复位”这一程序,用赌局上的说法就是重新洗牌!他很豪爽,谢绝了师爷照顾自己的美意,坚持一个不留,很光棍地就将赌鬼们都赶走了,正如他所说的,让他们陪着师爷去风光吧。
“桃花坞的筑路工地更需要这样的好汉!”柯寒对师爷说。
听了这话,何师爷就感到很骄傲、很自豪,便不再客气,颤巍巍地将瘦骨如鸡爪的手儿一挥,带着众人下基层去了。
那一刻,何师爷就当自己是一个将军了,心里头美滋滋的。
那些赌棍,也都因为自己将有一段时日不再和暴戾无比的县官老爷在一起而开心不已。都忙不迭地随着师爷走了。
真是皆大欢喜!
却说这一刻,大堂之上,柯寒正在给“杂碎们”面试呢。
“重复一遍,你们谁能告诉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柯寒很正经地望着眼前的这几位桀骜不驯的狗杂碎。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应答。
“我们说好了要考试的,难道沉默就是你们给出的答案吗?”柯寒提高了一个八度音,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吼着。
柯寒大概能猜测到了这几位内心的想法:哼,不就是因为没看到那个让他们仰慕的家伙吗?没错,我是要任命他做教头的,可现在不趁早压一压这些杂碎的傲气,让他们和马常发厮混在一起久了,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还不飞上天呐?我操!
“我就想学学那位好汉的功夫!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光头很冲的站到柯寒的面前,戾气丝毫也不逊色与柯寒,还嫌不够,竟然牛气冲天的也大声叫道,“爷只相信功夫,只崇拜有本事的人!”
想不到!这位好像还嫌柯寒碍事了似的,就差脱口说出“你爱干嘛干嘛去吧”。
他妈的,合着眼前这货根本就不鸟县太爷?
柯寒却也不啰嗦,他将手一扬,嘿嘿一笑,很意外地赞道:“这就对了嘛!”
其他几个对这县太爷也不感冒,都很直接很期待地等着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出现呢。
看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子,柯寒却一点也不介意!他深深知道,跟这些杂碎讲道理?岂不是对牛弹琴?!
不过,柯寒转而一想:能任由得他们胡来?君威……哦,不,那个什么,县威,对!县令的威望何在?坐稳这一片江山,是要靠实力的!皇上如此,而作为“土皇帝”的县令也更是如此!
柯寒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拍惊堂木,扭头朝堂后吼道:“马护卫,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他仿佛用力猛了,竟将那块木头拍得裂了开来,掉在了地上。
“竟然没有一个衙役?”
“喊人也得亲自扯上这么一嗓子?……”
“这个破地方,哪像衙门啊?干脆唤作‘光棍堂’得了!……”
几位“杂碎”大为诧异,心下免不得一番比较,这大概是他们见过的最为落魄的衙门了!便不把县令放在眼里,若不是要拜师学艺,才懒得到这破地方来呢!
他们都心存芥蒂,再看看跟兄弟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柯寒,竟丝毫也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神情,都十分敞亮地笑了起来。
柯寒倒也淡定,他根本不管不顾地,就当这几位都是空气了,复又很平静很光棍地喊了一声:“马护卫,接客……”
这一吼完,自己就先尴尬地笑了,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那几个的笑声,根本就没停止。
“来了,来了——”这才听见马常发的应答,但见他快速从堂后钻出来,将手上的长矛往地上一拄,抱歉地笑笑,说道,“兵器房的门腐朽了,不得已将两边的石狮子挪了挪,先顶一顶。哪知,好久不动胳膊了,经络酥松,搬起来还真有点力不从心了,就耽搁了一会儿。老爷,您请恕罪啊!”
那几位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呵呵,这才是值得自己崇拜的对象呢!都不由自主地狂呼乱叫。
柯寒则默默地从地上捡起破裂开来的惊堂木,重重地往桌上一掼,阴着脸,假装不满地吼着:“户枢不蠹!以后记着要常开开门。究竟怎么个腐朽样了?且带老爷去看看!”
一帮愣头青也难得看个稀奇,听说自己要拜见的师父搬动石狮子堵门,已然仰慕不已,可是,县太爷竟然不信?!当然了,哥几个也没亲眼看到,没有说服力,既然县官大老爷要去验证一下,那么,跟着过去就是了。
中国人,不就是爱看个热闹嘛?嘿嘿,列来如此的!
一行人来到兵器房的门口,就看见有一尊石狮子倒在了门口,并且还掉了一只耳朵。大概是刚才不小心被马常发磕破的吧?缺口处还是新印记呢。
柯寒还没开口,马常发就很尴尬地自圆其说地叫道:“这东西,刚刚还好好的,大概是……,唉,那个,走得急了,大概是还未放好,它自己偷懒倒了下来。靠!竟是这副德行?!意外!不能怪我啊,这纯属意外!”
柯寒也不多话,他踱步走到石狮子的跟前,轻轻地拍了拍石狮子的额头,只神秘地一笑,突然很干脆地抬起脚来,往石狮子的屁股猛地一踢,就见那石狮子“哧溜溜”地滑行、平移,竟然和另一尊石狮子紧挨在一起。
柯寒有点不满地摇摇头,嘀咕着:“还是猛了点!”
“乖乖,这得多大的功力啊?少一斤一两都不行!那石狮子不是滚,还是平移的呢!靠!这哪是人做的事啊?!太他妈的牛逼了!”杂碎们都呆了,咋舌、傻愣愣地站着,小心地议论着,他们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唯一遗憾的是,那石狮子没有站稳,依然斜卧着,倚靠在另一只的身旁。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尊狮子扶好,别让它焉了吧唧地蹲着啊!这多难看!要让它精神着点……” 马常发一脸的坏笑,暗中和柯寒交换了个眼色,因为知道自己在这些家伙的心中还是有点斤两的,就很光棍地发号施令了,“怎么?难道还要老爷费神?”
呆在一旁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是”又“不是”的答应着,赶紧一起跑过去,合力去推那狮子,却哪里能动?不一会儿,就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了,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位县太爷了!
靠!这位传说中很昏庸无能的县令分明就是一个猛男嘛!怎么被别有用心的人骂成狗官了?一干人等皆是长嘘短叹,懊恼自己尽听信别人的谣言,小瞧了县太爷。好在并不十分过分,便又暗自庆幸自己能和这样的活宝共事,日后能多学点东西也说不定呢。
众人还在浮想联翩之中,而大神级的人物——淮县的“土皇帝”柯寒,却不声不响地再次返回到石狮子的跟前,只见他伸出右手,仿佛搀扶一个倒地的小孩,将倾斜的石狮子扶正,然后,拍拍双手,朝马常发点点头,接着就适时地背着手走远了。
“傻了吧?!”马常发笑着问曾经很藐视县令的各位“废材”,毫不客气地道,“现在听我的口令,跑步前进,目标是三号……”
“三号是哪?”不等马常发说完,一个比猴子还有清瘦的人发问了,“是不是那个‘越秀楼’啊?……”
众人都大声淫笑起来。
“放屁!都站好——”马常发狠狠地给了那个瘦猴一脚,吼道,“那是我们自己的训练场地,在废弃的三号窑场。你们听好了,想留下来的,必须在一袋烟的时间内到达那边,过程当中,要经过一个牛塘,注意,不准绕道,必须从那淤泥塘里经过,然后,再钻过一条由竹篱笆搭成的模拟涵洞,接着横渡淮河。对了,李叔在那边等着为你们发号牌呢!这号牌就是你们的名次。我们讲究的是公平、公正,对,你们都很聪明,知道择优录取的意思!淮县的护卫队不收留庸才和孬种!放心,我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所以,结果对于你们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当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有没有人想退出这次体能测试的?”
众人都沉默着,他们的包裹行囊都带来了,就没打算往回撤!
有人寻思着:吃了这些苦,入了行,然后,以护卫队队员的身份,扛枪弄棒的走在街市上,谁见了都得敬畏几分,不要太潇洒哦?!
也有人直接就想着女人了:等老子出息了,“越秀楼”的那些妖精还不得客客气气地多叫几声爷啊?看她们还神气不?
大多数人想道:在这“光棍堂”里,吃喝都照应到了,还能学到真功夫,谋个好差事,傻子才会离开呢!
的确,他们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打算,但不外乎混吃混喝,千万别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光辉的理想。
这些家伙都比较现实,几乎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的,但却有一个统一的想法,那就是:我要做好汉!我不是孬种!……
“都想清楚了?”马常发再次大声问道。
众人毫不含糊地答道:“想清楚了!”
“那好,现在就冲吧!”受人尊敬的马教官就这样一声喝骂,将那些愣头青赶上了“战场”。
考试这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