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家伙信心满满地过来,自以为能轻松闯关,考试嘛,又能怎样呢?谁知,跑到牛塘口一看,都傻眼了:薄薄的浑浊的一层水面上密集地泛着气泡,藏在水下的烂淤泥在太阳的直射之下,蒸发出阵阵恶臭……
这种水塘,原来是养牛人家挖掘的专供水牛消夏纳凉的池塘,池塘里填了很多的淤泥,为的是能够让牛可以沉在淤泥中,以躲避牛蠓的叮咬。
想必是柯寒曾经在乡下外公家看过这样的牛塘,便也学着取一个现成的大水塘,让人填了一些浮土淤泥之类的,折腾这些“杂碎”了。
当然,这种考验不比CS真人秀差多少。柯寒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不过,这不是娱乐,他毕竟是要凭这淘宝呢,淘出一些急需的人才,因此,让他们吃些苦头、经受一些考验也是应该的、必须的!
还是要尊重他们的嘛,柯寒蓦地想到了在湿地里同样强悍凶猛的鳄鱼,那何不将这池塘取名叫“鳄鱼塘”呢?另外,我们这次考试就是探寻、发现猛人的过程,那代号就叫“发现鳄鱼”吧,真希望录取到像鳄鱼一样强悍凶猛的汉子啊!还该好好的计划一下的,于是,柯寒的心头又默默筹措了一个“鳄鱼”培训计划。
柯寒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马常发,在柯寒的心中,马常发只可以做将军、教官,不能当军师或者师爷。
“这哪是什么考试?摆明了就是整人嘛?!太不地道了!”依旧是光头在发怒。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但没人起哄、撂挑子。都是挺要脸面的汉子,即使有点后悔,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抹黑,他们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从后面跟过来的马常发也不多话,其实他也弄不明白柯寒为什么要弄出什么“鳄鱼”培训计划来捉弄这些家伙,这种考验方式意义何在?究竟对组建护卫队有多大的帮助?不过,既然是老爷的吩咐,照着做就是了。
这时,马常发神秘兮兮地牵来护院的大狼狗,那条高大威猛的狼狗一点也不安分,它正恶狠狠地盯着陌生的众人,还张着嘴,吐着长长的舌头,浑浊的涎水挂在嘴角,滴落地上,并且不时地将前爪踮起,再忽的一蹦而起,样子恐怖之极。
见那几个还站在干滩上,马常发不乐意了,他将捏在手心的缰绳一抖,然后拍拍大狼狗的额头,松开缰绳的手朝光头一指,就见那狗撒丫子朝光头飞扑过去。
光头一扭头看见狼狗朝自己扑了过来,先是一惊,继而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牛塘,另外几个见了,也纷纷跳了下去,一时间,牛塘里淤泥乱飞,臭味扑鼻……
岸上,马常发吼道:“一袋烟都快吸了一半了,兔崽子们!假如在你们的身后有一群恶狼盯着你们,还会这么悠闲吗?!”
牛塘里的好汉们听了,气得差点吐血了。他奶奶的,爷们都被这可恶的臭泥熏死了,你还说悠闲?请问,有这样的悠闲吗?站着放屁不腰疼!
不过,气归气,站在齐腰深的淤泥中,那滋味还真不好受!尽快离开才是正事,更何况,都是来拜师的,眼前这位正是自己要拜的人,被他骂了,也白骂了。
淤泥被火红的太阳晒的腐化发酵了,腐臭味无情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个个的不禁怒火中烧。他们奋力扑腾,像是受尽了凌辱的猴子,无序的挥舞着双臂,却又因为慌乱和相互的拉扯而更加难以逃出这一片沼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飞逝,他们却还在这牛塘里做无谓地挣扎,马常发不免有些失望,正要自己跳下去帮扶一把,却惊讶地发现,光头很艰难地从腰间解开背行囊的绳索,随后奋力一甩,很精准地套在对岸的树桩上,拽着绳“噌噌”地向上爬去,他,竟然第一个爬出了沼泽地,那个令人难忘的牛塘!
光头爬上岸,走出去几步后,却又折返回去,很友好地用绳子拉扯后面的同伴上岸。
脾气古怪的光头竟然表现得出人意料的团结?不可思议!
爬出这一块不是太大的被柯寒称之为“鳄鱼塘”的沼泽池,还来不及抖掉身上的淤泥和臭味,紧接就朝前面的竹制模拟涵洞跑去。
大约二十米长的涵洞,因为直径很小,他们必须趴着钻过去,并且还要避开倒装的尖尖的竹签,以免被刺着、被划伤。
由于在“鳄鱼塘”耽搁的久了,时间便显得尤为紧张!为了争取时间,刚刚还很团结的兄弟们忽然间又变了脸,争着往涵洞里钻,很多人却又不小心地被尖尖的竹签戳着了,跟着又是骂声一片,反而都堵在了洞口,一下子僵持住了。
“他妈的,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啊?”依然是光头在骂,“这是什么破规矩?明明就只有一个‘狗’笼子,却要钻七八个人,怎么,当我们是狗呢?操!老子不干了!……”
光头骂完,就很气愤地一脚踢在竹涵洞上,说是涵洞,其实倒像是现代种植户搭建的又长又矮的蔬菜大棚。
刚钻进去的一个人的头上就被尖尖的竹签戳着了,只听他“哇”的一声尖叫,随后,爬回来,转身就和光头扭打在了一起。
唉,真他妈的太能折腾人了!
马常发笑吟吟地走过去,一把扯开俩人,朗声叫道:“既然大家都很讨厌这个烦人的规矩,那,不妨就变一变喽。但程序不能变动,步骤也是一个都不能少!听我的口令,大伙一个一个的按顺序钻这竹笼子,然后,等人都钻出去,给我站在河边排整齐了,再一起比游泳,看谁先游过淮河,看谁游得快!提醒一下,最后,别忘了问守在岸边的李叔要一张号牌——一张决定去与留的生死牌。补充一句,你们现在只能在游泳这一步上拼时间了,没得选择了!各位,你们看,这样做公平不公平啊?”
一时间众人无语,只默默地听从马师父的安排,都乖乖地站好了队,挨个儿去钻那竹笼子。
自始至终,秩序井然!
此间,脾气火爆的光头挠挠锃亮的脑门,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柯寒根本用不着在现场看那些家伙的窘样,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一杆秤,他只需耐心地等在衙门里,等马常发回来做个汇报就行了!
这时,穿越县令柯寒正提笼架鸟地站在院内,吹着口哨逗鸟儿玩呢,分明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阔少模样。
“嘟,嘟,嘟! ”这时,半掩的院门忽然被人轻轻地敲响,听得出,敲门人很是有点技巧,起码,这声音不急不躁,让人听了不会过于觉得厌烦。
“请进。”柯寒很平静地对门外叫道,然后,继续很逍遥地吹着口哨逗着小鸟。
真够自在的,敢情是谁也别想轻易破坏他的闲情逸致呢。
但是,过了很久,却不见有人推门进来,并且连敲门声都犹豫不决的了,一声轻过一声,最终又戛然而止。
柯寒感觉有点奇怪,便差使留守的随从阿三过去看看。
阿三却也是和那人在门外啰嗦了半天,就是不见他们进来。
柯寒有点按耐不住了,便火气冲天的吼道:“别婆婆妈妈的,站在外面干嘛?有啥鸟事?能不能进来爽快点说?别他妈的让人堵得慌!这憋屈的!”
等在门外的邬为龙,就是那个界外巡防班的大班长,这才唯唯诺诺地进得院里,他一时间还想不起来怎么跟老爷说话,竟呆立了半晌。
柯寒最反对这样没有原则的人了!尤其对一些认不识的陌生人。王八羔子,这样不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嘛?!那个谁说过的,这,无异于谋财害命呢!!
素不知,邬为龙实在是害怕再被这暴戾的县令呵斥了,更担心的是,假如再让他知道了就是因为他这个县太爷自私无能、毛事不管,自己便钻空在界外巡防班里安插了几个不用上班却拿着高薪酬的远房亲戚,他会作何感想呢?
邬大班真的没敢往深里多想,关键是,他还借县太爷的名义,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确就败坏了本来也不太好的县太爷的名声。
前几天,邬大班又截留了两个美眉,还贪心不足地想留着自己享用呢,谁知,又惹上了大麻烦,新来的两个杂毛竟胆大妄为地敲诈到了“土皇帝”的头上?这个倒霉催的,怎么偏偏就遇见了这位绝少走出院门的狗屁县令,操!竟然还是深夜?虽然听说过关于狗官的一些事情,说什么老爷变了,性情比以前改善多了,可是,毕竟我那界外巡防班又没少做坏事,奶奶的,要真较真起来,被这狗官抓了把柄,那还能有得混吗?还不一下子就完蛋了?!说不定,也就因为手下的粗鲁冒犯会促使使他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头……
邬为龙的有些力不从心了,脑袋里的思绪却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一样,飞快转动着,他不敢正视柯寒,低着头,弓着腰,等着挨骂了。
一想到县太爷的骂功,邬为龙不禁有些胆寒心惊,更加地不知所措。
“你是谁?”柯寒目果然就目不斜视,认真地盯着邬为龙。
“小的,界外巡防班,邬为龙。”邬为龙见柯寒不像是打官腔的,就有些诧异。
邬为龙怎么也弄不明白,县太爷咋的就不认识自己了?虽然只见过一面,可就为那一次见面,自己还花了不少的银子给师爷呢!否则怎么会就从一名不明的小混混直接跳进衙门跟班,然后,又调到虽苦、但绝对是个肥差的界外巡防班做了班长?
他妈的!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狗官,自个儿不也是这样过来的?跟谁装这一文不值的假正经?真浑到家了!也难怪淮县的老百姓有点什么事情也懒得到衙门来,人家根本就不相信这衙门,合着这位老爷如此淡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真以为淮县繁花似锦、形势大好了?
邬为龙心中不快,情绪低沉,他言辞闪烁,在柯寒的紧逼之下,还是忘了刚刚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心头既恼又怕,额头上早就是汗湿一片的了。
“哈哈、哈哈!”柯寒爽朗地大笑起来,“邬为龙?你好威风啊!……”
柯寒的话十分隐晦,让邬为龙摸不着头脑了,便以尴尬地笑来敷衍。
“那天晚上,两个小的冒犯了老爷,我,本来早就该负荆请罪来着,可是,又没有勇气……,哦,那两个,我直接将他们辞了,老爷,您不会责怪我越权吧?……”邬为龙故作矜持,看似费了好大的劲才吐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还特意用了反问句,并且还是吞吐吐吐的样子,仿佛挤牙膏般,因此,说的便不成句子,而是词语了。
邬为龙的表演实在是差强人意,因为,柯寒表现的兴味索然,他玩味地望着邬为龙把话说完,没事人似的,将手中的鸟笼挂好,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亲爱的的邬大班长,你,也算是雷厉风行的人啊!呵呵,可是,我,是那样计较的人吗?”
柯寒也故意学着邬为龙的语速和句型,结结巴巴地说话。
阿三捂着嘴偷笑,而邬为龙听出柯寒的话中有明显责怪的意思,早已双腿打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