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宁从派出所出来，就去了看门大爷家。他没准备礼物，但是带了一些票，准备走的时候留给大爷，也算一点心意。

看门大爷知道叶长宁，以前儿子还在世的时候，常常在信里提到这个领导，说他正直可靠，对自己也很照顾，所以看门大爷对叶长宁的印象很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看门大爷和中年公安一样，也看出叶长宁对苏凌月感兴趣。

小叶是军人，要是换以前，小苏条件这么好，未必会愿意舍弃城里的生活跟他去随军。

但是站长老婆的侄女刚打过招呼，所以大爷现在多少也知道了，小苏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她有高中学历，但工作就快要没了，再这么单着，搞不好就要去下乡了。

就小苏那个身板，去下乡的话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要是她跟叶团长能成，对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好的事！

快速厘清思绪后，大爷就把自己知道的苏凌月的情况都跟叶长宁说了，还给苏凌月说了不少好话。

叶长宁这才发现，苏凌月住的地方和自己家挺近的，他准备回去就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个双方都相熟的中间人，介绍对方和自己相亲。

苏凌月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下了车后，因为已经回到了苏家附近，心里着急的情绪减轻了很多，便缓下脚步，开始在路边挖野草和蚯蚓。

挖完之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趁左右没人，进入了随身空间。

她挖的这些野草，有的草根完整、叶片鲜绿，有的虫蛀严重、黄叶枯萎。苏凌月在野草上进行了对照实验，她用泉水浇灌这些野草，发现绿色的野草没有被毒死，枯黄的野草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机。

苏凌月一喜。

接着，她又用石头将蚯蚓切成几段，然后用泉水进行抢救，那些比较短的蚯蚓勉强也活了下来。

看来这泉水真是好东西。

不过苏凌月也没急着直接入口，而是先选了一些种子用泉水催芽，之后放在茅草屋里，自己再偷偷摸摸出了空间，快步往苏家而去。

等她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不过七十年代下班时间早，晚饭也吃得早，所以这会儿已经是饭点了。

住宅楼的灯纷纷亮了起来，院里围坐在一起闲话的人少了很多。

苏凌月抿了抿唇，原主没有家门钥匙，等会儿想进门的话，她还得找别人给她开门，这大概会是一场硬仗。

可这硬仗又不能不打。

住招待所不仅要钱，还需要介绍信。露宿街头的话，又太不安全，而且对名声也不好。再说还得解决户口本的问题，所以她这两天暂时还是得去躺木箱。

苏凌月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开始爬楼梯。

她在楼下已经看到了，苏家现在灯火通明，显然人都已经回来了。她走到门口时，也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可等她敲门时，里面突然就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了。

苏凌月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又敲了一次，这次还是没人开。之后又重复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苏凌月不免有些无奈，玩冷暴力是吧？

她没有继续等下去，转头就去敲对门的房门了。

这年头的房子其实不怎么隔音，她这么敲门都没人开门的时候，其实对门邻居都已经端着饭碗在大门内默默围观了。

所以苏凌月一敲他们家的门，门就吱呀一声立刻打开了，露出一张苏凌月白天已经见过的，热心又八卦的脸。

今天苏凌月出门时就在楼下和她打过招呼，后来苏凌月在诊所挂盐水，快挂完的时候钱奶奶也来了诊所，她好像是专门过来聊天的。

一开始，苏凌月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静静听了一会儿，又和钱奶奶说了几句话，这才知道，钱奶奶的儿子也是大官，而且跟苏尚龙几乎是竞争对手。

因为钱奶奶话里话外最是关心她是怎么被欺负的，还反复的问，苏尚龙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

要没点什么利益关系，干嘛要把话题专门扯到苏尚龙身上去？

钱奶奶开了门后，就用楼上楼下都能听到的大嗓门说：“哟，凌月回家啦？高烧好点没？怎么不进家门啊？医生不是都说了，你营养不良，还被饿出了胃病，你可不能再挨饿了。”

这年头说闲话，很少有钱奶奶这样说得这么大声的。看来她儿子和苏尚龙斗得挺激烈啊。

苏凌月乖巧道：“多谢奶奶关心，我暂时进不去家门，想上您家先讨杯水喝。”

钱奶奶将苏凌月往家里让，示意儿媳妇倒水，自己却站在门口继续道：“喝杯水怕什么的呀，直接上奶奶家吃晚饭都行，奶奶家不缺你那口吃的！

你们家全家人都在呢，里面吃得可好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给你开门。

你呀，可别死心眼非等着家里的饭了！”

钱奶奶这一咋呼，楼上楼下又有邻居开门出来了。

大家端着饭碗，直接就站在苏尚龙家门口议论，主打一个非让苏家人听见不可。

不过到场的都是女人和小孩，男人们不太方便。

“对，他们家今天吃红烧肉，我们老远就闻到了，把我孙子馋得哭闹了好久。”

“不止，还做了鱼，应该是一大桌子菜。”

钱奶奶接茬：“对，他们家老大今天带对象上门了，大姑娘也带姑爷回来了。李丽春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么，饭菜是专门从国营饭店定的，是大师傅的手艺。除了鱼和肉，还带了烤鸭。”

嚯，看来自己“跋山涉水”去广播站的时候，李丽春也没少忙活。

这未来大儿媳可能是第一次上门，比较正式，所以又叫了大女儿夫妻作陪。

那些国营饭店的硬菜也得走关系。

苏凌月心想，李丽春早上的时候也没说这事啊？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想好了，故意不声张，准备在晚上给养女来个心灵暴击，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很多余？

楼下邻居大概跟钱奶奶家关系比较好，这会儿几乎是正面“开炮”了：“吃这么好还不给凌月开门？是准备装不在吗？

不让人吃饭就算了，现在连门都不给进了？他们亲闺女才找回多久啊？

就算想赶凌月走，也得给人开个介绍信，买个车票吧？这十几年的感情呢，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啦？”